大軍出發之時,景帝與賢妃親自相送。沈清晏立在賢妃身側,瞧着馬背上的蕭恕漸行漸遠,忽而傳出一陣哨聲,一下又一下,随着他的身影一并漸行漸遠。
沈清晏自是取出了自己脖頸間的玉哨,亦是吹響了哨子,似是在回應着。
蕭恕帶走了邵宗華,沈清晏便要開始布局,将丁素娘這顆棋子稍稍挪個位置。
她如此想着,将小婉召來言說一二,随後便喚她吩咐人去備些茶水果子,自去院中擺上。
“太子殿下此去必不會有事,太子妃近幾日都不曾好好用膳食,若是殿下回來瞧見太子妃消瘦了,婢子就要挨闆子了。”
小婉這話說得倒也不假,因是連着趕制蕭恕的衣物,又加之近幾日思慮過多,沈清晏确實消瘦了些。
隻是這話也隻她可言罷了,畢竟小婉在沈清晏跟前得臉,可旁人卻非是如此。
“你這唠叨的模樣簡直同白鹭一模一樣,等改日也把你嫁出去了,我也就清靜了。”沈清晏雖嘴上這般說着,手卻還是接過了小婉捧上去的點心來吃。
小婉登時一派害羞模樣,此得舉止通院人瞧着,便也都猜得了幾分。
“瞧你這模樣,可是有心上人了?”沈清晏放下手中的果子,道:“與我說說,這是瞧上了哪家大人的公子?”
“不是大人家的公子。”
“那就是宮裡的了?”沈清晏又道:“這是瞧上了宮中的太醫,還是宮中的侍衛?你且與我說說,隻要你們兩情相願,我自是會允的。”
沈清晏說罷這話,又對着院中旁的宮人,道:“今日天好,你們若是有了想要托付的人,無論是宮外舊友,還是宮中侍衛,都可與我說說,必定替你們備好體面的嫁妝。”
院中宮人聽罷,面上盈着笑,其中有一膽大者,上前道:“禀太子妃殿下,婢,婢子鄉間有一鄰家兄長,長我兩歲。先時婢子家中人來瞧婢子,說是他還等着婢子。”
“婢子,婢子想求個恩典。”
“這有什麼,回頭我與賢妃娘子說上一聲,再給你備份嫁妝就是了。”
眼瞧着沈清晏當真應了,餘下幾人也都紛紛提了,有中意宮中侍衛的,也有想要出宮嫁情||郎的,沈清晏都一一允了。
“好了,她們的婚嫁我都許了,你呢?”她瞧着小婉,道:“還不打算與我說那人是誰?”
“太子妃您淨笑話婢子。”小婉垂目低眉,道:“是,是邵大人。”
聽得邵宗華之名,丁素娘自是将目光移到小婉身上。
“邵大人原本說,此次等他回來後就去向殿下求恩典的。”話至此處,她擡手便按到了腰間的布包之上。
沈清晏自是取了來,随後将外層布包打開來,露出了内裡墨色緞子。“你這鳴莺宿柳的荷包,是打算繡了送給邵宗華?”
“是邵大人給婢子的。”小婉笑得更為嬌||羞。“邵大人說,這是他刻意在宮外尋人制了給婢子,内裡也裝了好些提神的香料。婢子怕将這荷包弄髒了,這才又裝了一個布包。”
“那就仔細收好了。”她将這布包遞還小婉,院中餘下之人自也都露了笑。“等邵宗華回來,我再與殿下說說,屆時,你還能當個官家太太了。”
小婉聽罷,又是一陣害羞,一行人各自笑着賞秋景,獨丁素娘一人眉頭深鎖。
今日小婉布包裡的緞子,那是她自越州帶過來的,那等面料很是尋常,宮中必不會用。她用這等不起眼的料子來給邵宗華制荷包,原也是為了不打眼為之。
不想,他竟然将這物件送與了小婉,還要迎小婉入府?
丁素娘想要去尋邵宗華問個清楚,偏自己身在宮中出不得這宮去。丁素娘心中難安,輾轉兩個日夜之後,終是在第三日夜間,去尋了餘五。
餘五看是丁素娘來叩門,叫她唬了一跳,當即扯了她入内。“你怎麼敢來尋我?我且告訴你,你若是叫太子妃的人覺察出來味兒,我可不會保你!”
“我本就是荇林軍遺孤,鐵闆釘釘的事實,未有作假,怕什麼?再說,我是秦家人送進宮來的,她若是要動我,我必定攀扯上秦家,叫秦家擇不出來。”
餘五不願聽她繼續這些言語,直截了當道:“莫要說這些不重要的話,你此來到底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