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摸了好一陣子都沒有說話,隻皺了張臉,道:“小婉,你能将今日當值的太醫都叫過來嗎?”
“都?”太醫署裡那麼多醫官,個個都得叫?
“我,我也不太确認,怕,怕診錯了。”白鹭如此模樣着實是唬了衛國公府的兩位,白鹭醫術不差,尋常小事她皆能診得出來,可她此時的模樣怕是事有不妥。
衛國公夫人這便叫小婉去着人将太醫署的醫官都請來,又叫人去宣慶宮将賢妃娘子也一并請了過來。
太醫署中當值之人聽得東宮急召,還是要将所有當值太醫都召過去,都在心有擔憂不敢有半刻耽擱。
沈清晏瞧着這滿屋子立滿了的太醫,還有與她坐在一處的鄭賢妃,總覺得這陣仗委實大了些。
“賢妃娘子,我就是素日裡有些氣血不足了,不妨事的。”她瞧着這些太醫都排個隊,一個搭完換下一個,着實有種被當小白鼠的感覺。
“既然有不爽利的,就都診一診。如今太子殿下離宮平叛,若他回來之時瞧見你形容消瘦可不就得心疼了。”鄭賢妃如此言語,是半點也不允她推托了去。
沈清晏隻得乖乖坐着,待到所有太醫都挨個搭了脈之後,就瞧見他們圍在一處竊竊私語。
“太子妃究竟如何了,還不快些說。”
太醫們叫鄭賢妃這話都驚得止了話語,為首的齊太醫在同僚的目光之前終是上前一步,施禮道:“禀賢妃娘子,太子妃,當是有孕了。”
聞得此語,屋内衆人皆是面露喜色,唯有沈清晏皺着眉頭。“齊太醫,你可診明白了?我,我可從未有惡心頭暈乏力之感。”
齊太醫道:“禀太子妃,想是月份尚小,此時不過一月有餘,所以未有這些征兆。想來,風夫人應當也是覺着像滑脈,卻又不是很笃定。”
“确實如此,我摸着覺得像,但又不确定。”白鹭也是頭一次遇上這等月份的滑脈,她自己發覺自己有身子的時候,都已是兩月有餘,自是清楚明白。
“這是天大的吉兆。齊太醫,你領着一衆太醫回去好好例方子替太子妃調理身子。”鄭賢妃握着沈清晏的手,道:“這些時日你就莫要再管什麼宮務不宮務的,養好身子是第一緊要的。”
衛國公夫人道:“是呀,這才一個多月,正是需要仔細的時候。”
“咱們雩娘有孩子了,我要當太婆了。”
“我這就去将這喜訊禀告陛下。”
鄭賢妃說罷這話,齊太醫自也領着餘下太醫一并告退。衛國公夫人這便叫小婉領着人去将床榻收拾好,好叫沈清晏能過去躺着歇息。
滿屋子的人都在歡喜她有身孕了,可沈清晏心中卻隻有一個念頭。
這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
她非是厭惡腹中的孩子,隻是如此節骨眼上,她怕是腦子也會不如從前了。如今蕭恕尚領兵在外,餘五幕後之人也未查實出來,她偏在此時有了孩子。
思及此,沈清晏免不得要對丁素娘多上幾句埋怨。若非她在血燕中下的大血藤叫蕭恕察覺了去,自己也不必日日都被盯着,連避子藥丸都是時服時不服。
身旁人的歡聲笑語她絲毫聽不進去,此時的她隻想着,如何在半個月之内将所有可能發生的事都大緻安排一二,免得日後自己這腦袋愈發不争氣。
鄭賢妃知曉沈清晏孕一事,自是片刻也不停留徑直去了朝陽殿面見景帝,連餘參說要通傳都不肯停下,直接便入了内。
餘參未見鄭賢妃如此,一時也隻能高聲喊着“賢妃求見”。
“急成這樣,是出了什麼大事?”景帝略擡了擡頭,在這宮裡能叫鄭賢妃急成這樣的事可不多。
“自然是一等一的急事,也是一等一的喜事。”鄭賢妃又上前幾步,施禮道:“恭喜陛下,太子妃有喜了!”
景帝聽罷這話便棄了手中的折子,道:“真的?”
“自然是真真的,今日太醫院當值的太醫臣妾都給叫過去搭了脈,确實是喜脈。齊太醫說,才一個多月,故而不易察覺。”
一旁餘參聽罷,亦是高聲恭喜景帝。
“好好好!這臭小子終于辦了一樁我中意的事。”景帝心中很是歡喜,自明德皇後去後,蕭恕的性子就很是别扭,如今可算是辦了一樁叫他打心底裡歡喜的事。
“太子妃那處一應伺候之人你都再去過上一遍,要使要用什麼就盡管拔過去,宮務就莫讓她來了,她就先安心養着才好。哦對了,”景帝看向了一旁的餘參,道:“你去庫中尋一尋,有适宜的物件都取來,送去東宮。”
餘參知他這是歡喜,自是笑着領了命離開。
“還有,她身邊還是得有個可信之人,你叫老十去把欺霜叫來,叫她入宮貼身守着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