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還是多陪陪你吧。”
“你必須回去了。”沈清晏擡眸,道:“有些事,牽扯得越少,越好。”
白鹭聽罷,便也不再多言。二人話音方罷,便聽得外間來報,言說太子殿下回宮。白鹭這便将藥盞收起,自退了出去。
蕭恕入了内,幾步行至沈清晏身旁,将她扶着坐了回去。“今日吓着你了。”
“沒事,猜到了的事,就沒多吓人了。”沈清晏瞧着蕭恕一身戎裝,道:“我已着人備下熱水了,殿下先去沐浴,然後早些歇着吧。”
蕭恕搖頭:“我有事要與你說。”他将手中的木匣子打開,取了其中一枚雙環弦月佩交到她手中。“執此佩,可令明夷府主聽你令行事。”
明夷府,這是明德皇後所創立的,是将整個大稽朝中秘辛都捏在手裡的地方。
“殿下,是陛下給你的嗎?”
蕭恕自是知曉她在擔憂什麼,“父皇說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沈清晏聽罷,不禁輕笑出聲。“還當真是知子莫若父。”
“我說了,今生你若肯與我相伴,我自是與你帝後共治,不分彼此。嘴上說的承諾總是蒼白無力的,不如将這實權交給你,你也用這明夷府去做更多你想做的事。”
沈清晏看着掌中那雙環佩,隻覺這佩的分量更勝鳳印。
“還有事要與我說嗎?”她将手中的雙環佩捏緊,道:“陛下留你在朝陽殿中,不單是為了将這對雙環佩給你吧?”
“十皇叔沒死,他就是明夷府主,一直都生活在地底。”
“怪不得。”沈清晏忽想起那個在她落水之後,帶她去到承恩侯府的人。“我幼時落水之後,便有一個覆着修羅面具的人将我帶到承恩侯府。想來,那個人就是秦王殿下了。”
那次沈固夫婦遇刺落水而亡,案由多年未有明示,而作為唯一幸存的沈清晏,卻是叫明夷府的人救回來的。
“所以,當年我父母落水真相,是因為徐蕊吧?”
以景帝的殺伐之性,加之此事已有明夷府插手,想要查到幕後元兇于景帝而言非是難事。可事發多載,此事依舊是個無頭公案。
而那時,柳潇湘頂着承恩侯府姑娘的身份,内裡又是與衛國公府何其親近,如何會叫人輕視了去?
那原因自隻有一個,便是景帝不想公布實情。
蕭恕伸手執了沈清晏的手,道:“還有安水關之役,還有……”
“還有皇後殿下。”沈清晏将頭靠在蕭恕身上,道:“這些事,陛下全都知道,可他卻沒有動徐蕊。我曾經也不明白,他不是深愛皇後殿下嗎?但這些時日,忽然就想明白了。”
沈清晏如是說着,忽然執着蕭恕的手一道擺到自己小腹之上。“也許是因為有了這個小家夥,原本思路清爽的腦袋忽然就糊塗了,這也叫我想到了一些旁的事。”
“要除掉一個徐蕊并不難,難得是要穩定朝局的前提之下,除掉她。徐蕊是衛國公的胞妹,是皇後殿下的胞妹,也是陛下的弟妹,她身上所有的關系錯綜複雜。”
“殿下也清楚,無論是安水關之役,還是朔陽之戰,若要以通敵賣國之罪誅殺徐蕊,衛國公府與承宣王府哪怕不必赤族,也必當奪官流放。”
“而那時,大稽與北邙之間的戰事才剛歇未幾,若然換了朔陽城防,大稽背面無人可再領兵與北邙鐵騎抗衡。所以,陛下不能動她。我想,也許皇後殿下早就猜到了,所以才會叫陛下留她一命,給陛下一個理由,一個放過自己的理由。”
自己的妻子叫人設計殺害,而自己卻還要看着那人活得自在,換了誰人,都會心中不憤。
“縱是事到如今,我想陛下也不可能明着處置徐蕊的。”
“但我不會放過她。”弑母之仇,不共戴天。
“自然不會放過她。今日我便覺得奇怪,承宣王父子緣何會都叫岑燕給诓了出去。如今想來,興許他們也是得了陛下的授意。若當真如此,隻怕陛下心中已有決斷。咱們就再等等吧,再等上幾日,應當就有結果了。”
她才說罷此話,便覺得腹中的小家夥動了動,蕭恕驚地直接移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