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沒有扭頭就走,但是眼神裡多少有些怒意。
“别死死閉着你那張嘴了。”許陽秋恨恨地白他一眼,“我不會問你他們是誰。”
葉一倒是聽話地微微張開了嘴唇。
“為什麼不還手?”
她隻說不問那兩個人的身份,沒說不問别的。
“我......不想惹怒他們。”他側過頭不看她,聲音沙啞。
“那剛剛把他們按在地上揍的......不是你?”許陽秋向左走一步,逼着他對上她的視線。
“不想髒東西看見你。”
“噗。”許陽秋本來很生氣,聞言沒忍住笑了兩聲,“你還真懂我,我也覺得那個叫馮建的好髒,臭烘烘的。”
葉一猛地擡起頭頂着她,幾乎是咬牙切齒:“他找過你?”
“嗯。”許陽秋笑吟吟道,“不管你是怎麼惹上這種人的,我都有辦法應付他。比如,雇兇揍他,确保每次都打成輕微傷,然後賠錢和解......”
葉一沒等她說完,轉身就走。
許陽秋一把抓住他的手,無奈到了極點,反倒笑起來:“你......又要幹嘛去?!”
那雙幽黑的眸子猶如古井無波:“你見過馮建,應該從他嘴裡聽過我的事。”
她不語。
馮建随口說的一句話而已,她原本半點都不信。但看着葉一的表情,也許那句沒頭沒尾的“害死過人”,也不是完全虛構。
她知道一定有隐情,且是葉一不願意說出口的那種。
她正想說點什麼,葉一卻突然扯出一個荒涼至極的笑容,把手臂從她手中抽走,頭也不回地走掉。
甚至越走越快,幾乎逃跑。
許陽秋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氣不打一出來。
上次因為她的亂來,兩個人鬧得很僵。她醞釀了半天準備好好道個歉,誰知剛措辭完畢,葉一直接跑了。
許陽秋莫名地有些窩火,葉一又變回了第一次見面的樣子,沉默寡言,整個人像個封閉的蚌殼,半點縫隙都不留。
那時她尚且能溫柔體貼地勸慰他,這會兒她隻覺得生氣,異常生氣。
願世上沒有犟種葉一,隻有順毛葉一。
一個月後,信楊與卡索正式簽署收購協議。
這宣告着許陽秋這一階段的努力盡數白費,但她已經崩潰過了。對于這次的正式消息,她接受良好。
或者說她自認為接受良好,但還是喝了很多酒。
畢竟許陽秋此刻正靠在窗台上自斟自飲,她喝完了一瓶紅酒,正在把剛開的第二瓶倒進醒酒器裡。
她半眯着眼睛,望着遠處的夜色。城市沒有星星,但CBD燈火輝煌。
黃浦江邊的燈塔難得地亮起,一束光直直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打過來,甚至有些晃眼。那束冷光直射過來,像黑暗中一隻兇狠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但許陽秋毫不畏懼地盯回去,人在跌倒又爬起來之後,總會格外地鬥志昂揚。
嗡嗡。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孫叔的電話。
許陽秋以為他是打來安慰她的,她喝得不少,醉醺醺地笑着接起來:“孫叔,不過是簽個收購協議而已,收購早就是闆上釘釘的事實了,我不至于再崩潰一次。”
“小秋,我們查到了那個神秘人的線索。”
孫叔的語氣格外嚴肅。
許陽秋頭依然很暈,但理智瞬間回籠,正色道:“你說。”
“我們的埋點起了作用,我們的技術人員廣撒網,做了很多釣魚網站,大部分網站的埋點都沒被觸發,這人隻在一個網站上留下了痕迹,我們也順着痕迹追查到了IP。但是......都太離譜了,我們更懷疑,是無關人員的誤入。”孫叔越說越猶豫。
許陽秋反問道:“定向釣魚,其他人怎麼可能誤入?”
“誤入幾率确實不大,但是......”孫叔用一種匪夷所思地語氣說道,“但是那個神秘人對諸多互聯網峰會、CSDN免費會員等等的釣魚郵件視而不見,他......他點進了那個'如何煎出鮮嫩多汁牛排'的廚藝平台,而且更離譜的是,那人用的是載舟大學的校園公共IP地址......”
許陽秋手裡的紅酒杯杯柄“咔”地一聲被她捏斷。
“什麼聲音?”孫叔問道,“我懷疑誤入的可能性更大,我會讓他們繼續查......”
“不用查了。”許陽秋握着斷裂的杯柄,把剩下的大半杯紅酒灌進嘴裡,随手把昂貴但脆弱的紅酒杯丢進垃圾桶,“我現在、就能讓神秘人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