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夭夭病才剛好一些,王妃那邊來人傳話了,說要她過去。
這天君琰有事不在府上,她穿着單薄的衣衫出了屋子,一路上都有侍衛跟着怕她趁機溜跑……王妃住的屋子比她那間好多了,又大,又寬敞。
她走到門口,卻沒被允許進去,張美珠的侍女驚鵲開門走了出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露出一個笑容:“去把衣服洗了!”
夭夭垂頭喪氣地去洗衣服。
地上擺滿了捅,裡頭放着許多衣服,有主子的也有奴才的。自王爺的禁足解了之後府裡人就多起來了,張美珠還從娘家帶來了許多伺候的下人。
她走到一個桶旁邊,蹲下,去拿洗衣杵。驚鵲跟着她,一路冷笑。
早春,天氣很冷,她小手冰涼,浸在冰涼的水中,一點感覺也沒有,隻覺得自己的意識仿佛遊離在天外,麻木地進行着手上的動作。
一個聲音從上頭傳來:“别說你現在還不是王爺的妾室,即便你以後當了妾室,也依然是我們王府的下人,下人就該幹下人該幹的事!”
夭夭沒有答話,繼續洗她的衣服。
“喂!我說的話你沒有聽到?”驚鵲見她竟敢不理自己,登時怒了,一手伸過去,覆住她的後腦勺,往冰涼的水桶裡用力一按!
“啊——”她整個頭忽被沒進涼水裡,水花汩汩地鑽進了眼睛、鼻腔……驚鵲猶按着不放,“膽子大得很,我是王妃身邊的人你竟敢不回我話,我讓你知道厲害!”
“咳,咳咳……”半晌後驚鵲終于放了手,她從水裡出來,弓着身子不住地咳,卻沒法把嗆進去的水一下子吐出來,整張臉都憋得通紅。
“怎麼了怎麼了?”張美珠裝模作樣地走來了,問驚鵲:“這不是好好在洗衣服嗎?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回主子,她不聽話,不願意洗衣服,奴婢不過訓斥了她幾句,她竟敢藐視主子,奴婢這才替主子出手教訓。”
張美珠笑了一下,讓驚鵲搬了個凳子,在夭夭面前坐下。
“府裡的人就要懂府裡的規矩,既然你不懂,那本王妃今天就來教教你。把臉擡起來。”
夭夭仍咳得沒喘過氣來,張美珠便坐在那兒好整以暇地等,顯得極有耐心。
“驚鵲,把炭給她喂進去。”她的語氣極是雲淡風輕。
“是,主子!”驚鵲大聲答道。
炭……炭?!王妃要她把炭吃進去嗎?!
她現在身上正冷得發抖……
“主子,炭來了!”驚鵲夾了炭過來,兩個侍衛也來了,從後面鉗住她的手……
她拼命掙紮着,終于重重咬了驚鵲的手一口。
“啊!反天了,竟然敢咬我!”驚鵲大叫一聲。
張美珠笑了,“既然不願意吃,那就把炭在手裡拿着,本王妃數五下,你能拿穩了不掉,就不必再吃。”說罷向驚鵲示意:“給她吧。”
“哼。”驚鵲将炭盆放到她面前,“自己拿啊!還要我伺候你嗎?”
她望着那盆通紅的炭發呆……
君琰在哪兒?他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嗎?他就真的……不喜歡自己到如此地步麼?
“這麼不願意,竟還說你愛王爺?你可知,本王妃現在要你做的事,都是王爺經曆過的。”
“咳咳……什麼?”她的聲音極虛弱,連自己都聽不太清。
“你以為王爺是怎麼病的?”張美珠的眼睛裡透着戲弄的味道,“是他自己先穿着厚棉襖在四盆炭火中間待了幾個時辰,緊接着馬上将渾身浸到冰水裡,這樣才害了傷寒。不然你以為府上的炭是怎麼突然沒的?”
夭夭怔住了。
張美珠繼續笑着說:“你為了給他買藥買炭,在幾個侍衛那裡受盡折辱,卻不知道這場病原是他自己折騰出來的吧?像王爺這麼聰明的人,難道想不到自己病了以後你會怎麼做?他當然是早就知道你會因求藥受到折辱,可是他不在意,也根本從未顧及過你。”
是……那天炭忽然就全用完了,她當時就覺得奇怪,一直沒想通所以然來。原來事實竟是這樣嗎?可是君琰為什麼要刻意讓自己生病呢?要知道,他當時的情況真的很危險,如果一直這樣拖下去無人問津,是真的會病死的。
“你是不是還想說,他也強行提着内力來救你了,可見并非是完全不在意你的處境?本王妃勸你莫要再自欺欺人,那一天的事實你也都看見了,王爺對你所有的好,都不過是因為——你的血是本王妃的藥引。”
“……”
“你現在一定在覺得奇怪,他為什麼要把自己弄病?我來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