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母妃。”
秋意漸濃,太後與淑太妃相約在宮中賞菊,見沈醉來了,二人面上皆是喜色。
“醉兒,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可是得了清閑?”淑太妃一身藏藍色宮裝,襯得整個人十分端莊賢淑。
太後溫婉笑笑,道:“瞧妹妹這話說的,醉兒有時間進宮探望,妹妹應該高興才是,怎麼倒像是埋怨他偷閑躲懶似的。”
“好姐姐,你向來是向着醉兒說話的。”淑太妃抿唇笑笑,嘴上雖責備,但眼底盛着滿滿笑意。
今日皇上約了沈醉于午膳時小叙,眼下未至午膳時間,沈醉便來到淑太妃的寝殿。
淑太妃是沈醉的生母,當今聖上沈傲則是由太後所出。淑太妃與太後同時進宮,并且因着幼時的情誼,在這深宮中一直相伴相生、情同姐妹。
多年前那番慘烈的皇位争奪時,沈醉尚且年幼,淑太妃帶着他主動遠離了紛争,所以沈傲上位後,第一道旨便封了沈醉蕭文王的稱号,賜予他臨京這塊封地,時至今日,兩人感情甚好。
大朵大朵的菊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着光澤,像鍍上了一層金邊,每朵花色彩姿态各異,粒粒花瓣柔軟而細膩,如綢緞般順滑。
不知從何處飛來了一隻蝴蝶停在那朵最大的金球菊上,太後盯了半晌,問道:“醉兒,近來與蘇氏相處得如何了?”
沈醉一愣,有些猝不及防,還沒想好怎麼回答時,淑太妃先開了口。
“定是相處得不錯吧。我聽聞呀,近來似是時常一起走動呢。”淑太妃調侃他。
沈醉有些尴尬,面上一熱,低聲喊了聲“母後”。
瞧他這反應,淑太妃瞬間開心了,拍手笑道:“姐姐你瞧瞧,都沒道我的不是呢,看來是被說中了。”
太後也忙接茬,“是呀,我瞧着醉兒看起來都溫潤了幾分,不像之前那般冷硬了。”
“沒、沒有……”
“行了行了,太後與母妃都是過來人,我們都懂。”沈醉支吾着想解釋,被淑太妃打斷,“不如同我們講講,蘇氏她好在哪裡?”
“她、她能有什麼好……”沈醉偏過頭去,小聲嘟囔。
嘴上這樣說着,心裡還是不自主的地回憶起來。
在陰山時,她還是那副讨厭的樣子,後來再見面時是在永樂街,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解決了那件棘手的事情。而就是為了獲得這個答案,他開始故意與她增加往來,他将接近她算作了任務,目标是隻管探查清楚她身上的疑點,其餘絕不走心。
但卻在未發覺中開始嘗試信她、保她、主動維護她。
秋月集的那場煙花下,她的粲然一笑讓他心跳如擂鼓;眼睜睜地見她消失于人海,讓他心中慌亂;望月橋上的一幕,又讓他心中酸澀。九溪寨時,在山中獨處一夜,他盡心呵護她的脆弱。蕭榮毒發那晚,他承認自己的情不自禁……
淑太妃與太後默默打量了沈醉半天,互相對了個眼色,相視一笑道:“醉兒,莫不是在想着蘇氏,瞧瞧嘴角這笑,還說不喜歡呢,還不是時時刻刻都念着她的好?”
沈醉一怔,他慌亂地摸摸嘴角。
太後掩唇一笑,“倒是真得讓皇上點點蘇丞相了,還是要盡快完婚才是,一直這樣拖着可不行。”
淑太妃也在一旁點頭應和。
沈醉無奈扶額,他暗自後悔今日或許就不該來太妃殿。
“臣妾給太後、淑太妃請安。”
一道溫柔的聲音打斷了幾人的談話。
文貴人領着十皇子前來問安,正巧幫沈醉逃離了來自二位長輩的壓迫感。
“文貴人來了。”太後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文貴人出身太後母家,近來得寵,一旁的十皇子大概五六歲的樣子,聰慧可愛,烏黑發亮的大眼睛掃視了一圈後,瞧見了人群後的沈醉,立馬向他跑過去,邊跑邊親昵地喊着“六皇叔”。
文貴人這才看見沈醉。
“蕭文王安。”文貴人忙行禮,但面上有些尴尬,她竟不知十皇子與沒見過幾次面的沈醉這般親,“十皇子年幼不懂規矩,叨擾了蕭文王雅緻。”
“無礙。”
沈醉将十皇子抱起,走向一旁被菊花搶了風頭的無人在意的木芙蓉前,看起來像是陪着十皇子逗弄蝴蝶,實則是想故意将他帶離那幾位怡然地聊着秋菊的女眷。
今日若不是正巧在此碰見,沈醉也是打算找個借口去見見十皇子的。
“子敬,最近可有跟着太傅認真學習?”
十皇子肉嘟嘟的小手向一朵木芙蓉花拍去,驚起一群蝴蝶,然後他癟着小嘴沖沈醉得意地揚揚頭,“當然啦皇叔,太傅昨日還誇我識字、臨帖都不錯呢!”
“是嗎,那皇叔可得好好獎勵子敬。”沈醉故意将他的思路往玩物上引,“子敬最近可有什麼心儀的小玩意?”
十皇子眨眨眼,很認真地思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