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禮物,衆人皆面露喜色,初到的小心拘謹随着這份禮重情更重的禮物消去了不少,說起話來似也随心所欲了起來,隻是談話,顯然是意猶未盡,說着說着便有人嚷嚷着要去喝酒,賢王早有準備,把珍藏多年的酒給拿出了出來,兄弟們互相較勁,比拼着究竟誰能喝,一面說着一面從水榭轉移到了另一個院子。
酒過三巡,衆人臉頰泛紅,即便如此,也沒有人肯認輸,一面嚷着一面灌酒,生怕不如他人。
雍王酒量不精,幾杯下來,已經不省人事,嘴上卻依舊說着胡話:“說起這常棣花,我想起來了從前上學的事情。那時候,我日日想着要逃課,覺着先生說的那些東西,都無聊的很,最喜歡去外面瞎晃,啥都不幹,沒少被父皇和娘親責罵。我也不想這樣,他們的話我都聽不懂。其實啊,我也想讀書啊,可是我這腦子就是笨、笨、笨!日日讀、夜夜讀也記不住!”目光掃過衆人,最終落在了賢王與楚王上,“我真羨慕你們,什麼都懂。”
賢王和楚王一言不發,繼續喝着酒。
觀王笑道:“咱們有多少年沒有像現在這樣了?兄弟們聚在一起,喝着酒,說着話?”
“不記得了,五年?還是十年?”雍王身體搖晃,體力不支,依舊強撐着,喃喃道,“忘記了,忘記了......”
“隻有在尚學堂時候才有這樣的機會吧?可惜那時候管得嚴,想喝酒也喝不了。”楚王歎道,“封王後,兄弟們都出宮别居,入宮不是請安赴宴便是談論正事,哪有時間聚在一起喝酒呢?”
觀王道:“是啊,在皇宮裡,總要講究規矩,喝個茶都要循規蹈矩的,哪裡還能談得盡興呢?”
“像這樣的活動,往後還是得多搞搞!都是兄弟,自是要一起聚,千萬不能漏掉了哪個!”賢王養生道,“過幾年,等八弟長大了,把他也帶上,咱們兄弟整整齊齊的,定要喝個痛快!”
雍王立刻答道:“好!八弟來了,咱們就不愁喝了!”
瞧着雍王搖擺不穩的模樣,涼王忍不住取笑道:“酒量不好就不要逞強,要不要讓人送你回去?”
聽了這話,雍王倒來勁了,直嚷“沒有”,連連擺手,拒絕那些想來攙扶的仆人。在他看來,此次鬥酒可謂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自己鉚足了勁要與這些兄弟較勁,即便是喝醉了也不能倒下,即便倒下他絕不做那先倒下的第一人,他幾乎可以遇見那個先倒下的必然會遭到兄弟們的取笑,這一笑不知要笑多少年,他可絕不做這第一人。
賢王忽道:“話說,你們還記得麼?當年,咱們兄弟幾個偷偷溜去射箭,被父皇好一頓責罰!”
“當然記得。那會兒都快被憋壞了,尚學堂的先生個個都是學富五車,偶爾聽還覺得新鮮,聽多了隻覺得乏悶,如若不出去逛逛,可真是要憋壞了!”想起往事,觀王的嘴邊銜起一抹懷念的笑容,“如今想來,咱們也真是膽大包天,父皇也隻是罰跪與抄書,當時覺得這是天大的懲罰,如今想來這懲罰着實是微不足道了。”
“這也多得二哥和三哥為我們這些弟弟頂着,那會子我們年紀還小,在哥哥面前愛鬧得很,若遇上了事,隻會躲在兄長們身後。”回憶往事,楚王百感交集,既感歎年少輕狂,又忍不住羨慕當時的無憂無慮,“不知不覺間,都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我都差點忘記了自己也曾是個離經叛道的,如今再讓我幹出這樣出格的事,我還真的幹不出來了。如今已長大成人,咱們也不能再喝頑童一般玩鬧了。”
“是啊,咱們都長大了,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胡鬧。”觀王神情惆怅,接連不斷地歎息, “父皇,也再也不會把我們當孩子看待了。”
“話說回來,咱們若是不逃出尚書堂,還真不知道你小子還這般厲害!”賢王搖頭苦笑,“那會兒你一口氣騎着快馬,帶上□□,一下子就把獵物給全射了,吓得我和二哥連弓都忘記拿,直愣愣地瞧着。”
“你不說,我險些忘記這事了。”觀王與賢王相視而笑,原本已經遠去的記憶再度出現在腦海中,當時的不甘與驚訝曆曆在目,不知不覺間,竟已經過去了這般久,瞧着個頭與自己相當的楚王,不禁歎道,“我原本以為你精通琴棋書畫,應該是咱們兄弟幾個最安靜的一個,不想你騎射功夫如此了得,那日若不逃學,怕是都沒有機會能知道你還有這樣的本領。”
“五弟,什麼時候露兩手,讓哥幾個見識見識,也好相互學習。有什麼本事可不要藏着掖着,兄弟間彼此都有個數。”涼王笑吟吟地望向雍王,“兄弟間最是容易被比較,為兄雖不說與你相比,但如果差得太遠,屆時父皇怪罪的便是我們這些無用的兄長了,五弟可要對咱們手下留情,提前告訴咱們,咱們好歹也能準備幾句話來應付。”
涼王看向觀王,“您說是嗎?二哥?”
觀王被扯進來,隻覺莫名其妙:“四弟,你就擾了我吧,我就一閑散人,不如你們精通騎射。”
涼王嘴角微微揚起,勾出一個諷刺的笑容:“對哦,我差點忘了二哥是個閑散人。”
有些話自己說出來是一回事,從别人口中聽得是另一回事,聽得觀王臉色都變了,涼王卻恍若未知,繼續喝酒。
許是察覺到氣氛尴尬,楚王開口道:“這都是兄長們的謬贊,我如何敢當?再說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如今呆在永樂城裡,公務繁多,平日裡出行也是坐在馬車上,閑暇時也隻想看戲聽書,這騎射功夫早就耽擱了。從前或許還能令人大開眼界,如今若是擺弄隻怕會贻笑大方。”
“還未嘗試呢,又如何能下定論呢?”賢王擺了擺手,顯然并不同意楚王的話語,“說來,咱們兄弟幾個也好久沒有約着一起去打獵了。”
雍王現已昏昏欲睡,聽着兄長們在說話,雖聽不清内容,卻也下意識地回複道:“沒錯,沒錯,說得對極了!”
觀王笑道:“瞧瞧六弟,醉着也知道附和,看來此次狩獵是非去不可了。”
“他還在死撐,咱們兄弟間就數他酒量最差。”看着雍王強撐的模樣,涼王愈發覺得好笑。
“對了,七弟呢?”觀王這才想起來現場除了他們,還有一個從小不與他們一起長大的兄弟,衆人聞言不約而同看向君弈。
君弈見衆人都看向他,遂道:“我有些乏了,請三哥容我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