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的太子冊封禮定于正月,旨意搬下,已是寒冬,茫茫白雪覆蓋了整個永樂城,
這一日,楚王君昭信步來到了賢王府,顯赫一時的賢王府已變為廢府,府上的牌匾已被拆下,多日未經修整,大門口蛛網遍結,塵埃遍布,曾經門庭若市,現如今卻是冷冷清清、無人問津,
守在門前的侍衛半睡半醒,見了楚王,雙眼迷糊間便聽得一聲斥責:“大膽!楚王殿下來了也不行禮!你們有幾個腦袋!”
看清是楚王身邊的內侍萬居齊後,幾個侍衛連忙跪下,連連求饒:“小的不懂事,還請殿下恕罪!”
“恕罪?”萬居齊唾罵道,“楚王殿下來了,你們竟如此怠慢,你們可知道楚王殿下不日便被冊封為太子,也就是準太子殿下,你們這般無禮,不僅對殿下不尊,更是對陛下不尊!”
侍衛們臉色鐵青,磕了好幾個響頭,楚王擺了擺手,萬居齊這才松了口風:“看在殿下的面上,饒你們小命!下次還敢這樣無力,自己找牆直接撞死,省得污了殿下的眼!起來吧,别跪了。”
聽了這話,侍衛忙起身,退到一旁,楚王問:“裡面隻有君曜?”
侍衛回答:“是的。”
“王妃和世子呢?”
“王妃已帶着世子歸還母家。”侍衛道,“這是陛下恩準的。”
“知道了。”楚王道,“本王想進去裡面瞧瞧,領路吧。”
侍衛稱是,忙打開大門,低着頭,側着身子引路,楚王廊檐下漫步而行,抄家過後,府裡什麼也沒剩下,白雪似覆蓋已久,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下面是什麼,地面上灑落着滑落的瓷器,支離破碎,依稀可見,窗戶
上的畫像也遭人抹去,再無本來的模樣。
距離賢王的生辰宴不過數月,富麗堂皇也蕩然無存,隻剩下斷壁殘垣,引人無盡深思。
萬居齊瞧着一路無人,問道:“怎麼這麼冷清?就你們幾個嗎?”
侍衛解釋道:“賢......君曜被貶為庶人後,府裡的奴仆也被遣散了,陛下特意下令隻留一間房關押,除了守門的侍衛外,隻有做飯的夥計,除此以外,誰也不能靠近。”
聽了這話,楚王愣了許久,聽得那侍衛直呼三皇子其名,便覺得不自在,險些想要斥責,轉念一想,他已被貶為庶人,若再稱呼賢王或皇子,怕是不妥。
來到關押的房子前,守在門口的是個身材強壯、滿臉胡腮的壯漢,壯漢疑惑地看向領路的侍衛,侍衛道:“這是楚王殿下”,壯漢一聽連忙招呼着其他守門的失望朝楚王行禮,楚王擺了擺手,待他們起身後,問那壯漢道:“裡面,是什麼樣的狀況。”
壯漢道:“裡面沒什麼動靜,一開始關進來的時候,老在裡面鬧騰,我們怕他尋短見,便把裡面的瓷器給全部搬了出來,誰想到咱們還沒搬,他便把瓷器摔了個粉碎,還拿碎片來威脅,咱們自然不敢搬,隻能留在那裡,好在也隻是鬧了一個月,現如今基本上不鬧了。”
楚王點了點頭,準備入内,此時一人正拿着食盒過來,那人揣着食盒,惶惶然地行了個禮,萬居齊喝道:“幹什麼的?”
那人被吓得直哆嗦:“小的方十,是來送飯的。”
楚王并沒有留意,目光停留在食盒上面:“打開,我瞧瞧。”
方十忐忑不已,打開食盒,楚王一瞧,都是些殘羹剩飯,他皺眉道:“平日裡他就吃這個?”
“是啊。”方十不知楚王是否有怪罪的意思,隻能撿好話來說,“如今天氣涼,做完再送過來,這飯菜自然也就涼了。”
楚王冷冷道:“君曜如今雖被貶為庶人,身上流的依舊是聖上的血,豈能如此怠慢!端下去,重新做一份過來。”
方十忙道是,忙帶着那食盒退了下去。
萬居齊對兩旁的侍衛喝道:“把門打開,殿下要進去。”侍衛取出鑰匙把門上的鎖給開了,作了“請”的姿勢,楚王深吸一口氣,踏入這座拘着君曜的房屋。
楚王一進去便看見滿地的紙張碎片,紙張上字迹斑斑,上面的字也不知道疊了多少層,轉頭望去,隻見君曜披頭散發、衣衫不整,整個人狼狽不堪,神情卻極為淡然,頭始終高高昂着,目光桀骜不馴。
四目相對,一時無語,倒是萬居齊先發了話:“大膽君曜,見了殿下也不行禮!你可知道陛下已經頒發诏令正月五日便封楚王殿下為太子!”
聽到“太子”兩個字,君曜臉上露出笑容:“數月不見,你已經是太子了啊。”
“大膽!”萬居齊怒道,“你竟敢用這樣的态度對殿下說話!”
君曜瞥了萬居齊一眼:“我又不和你說話,你回答幹什麼?給了雞毛就當令箭,丢人現眼的東西。”
“你.......”萬居齊還想罵,卻被楚王制止道:“你先出去吧,我想和他單獨說幾句話。”
“可是......”萬居齊不放心,“殿下,還是讓奴才陪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