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看，陛下究竟會派誰過去？”雍王仔細思考着，“是冷徹，還是霍青陽？”

“太子殿下才誇過霍青陽，你說派誰？”換作平時，涼王早就開口諷刺，誰知今日竟是格外的好脾氣。

那自然隻能是冷徹了。

“我倒也不是在乎冷徹，是擔心某人。”雍王厲聲道，“如果某些人順着這條關系往上攀，那可就不好了。”

到底是一同長大的兄弟，雖不是親兄弟，雍王的許多看法涼王是能猜測得到的，涼王道“你這擔心很多餘，你讓陵王先能坐在這裡再說。”

“那倒也是。”聽得涼王一席話，雍王這才安心，想起陵王壓根就不能入朝參政，更不能和他們一同議政，這所謂的擔心顯然很多餘。

“能否被重用，不僅要看父皇的心思，還要看他是否真的有造化，若是個沒造化的，爛泥扶不上牆，父皇頭一個便不待見。父皇平日內雖有所偏好，可一到需要抉擇的關鍵時刻，總是能公私分明的。”

“哈哈，說得也對。”雍王終于露出了笑容，“你這樣一說，我更期待冷徹會交一份怎樣的答卷了。”

“冷徹本就天資卓越，霍将軍都說他前途無量，他立戰功那是遲早的事情。這次可謂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他都把握不住，那他這輩子也沒什麼指望了。”涼王冷冷道，“而且以父皇的性格，隻會派冷徹，不會派霍青陽。我們所要做的便是投其所好，畢竟最終做決定的還是父皇，咱們可左右不了父皇的判斷，與其如此，倒不如順着父皇的心思去說。”

雍王沒有注意這後面的話，他的注意力依舊在前半段：“為什麼父皇隻會派冷徹，不會派？”

涼王笑而不語，明顯是讓他猜，雍王正要催促，一個威嚴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你們兄弟二人在談論些什麼？”

回頭望去，隻見甯帝與太子一前一後地過來，涼王與雍王立刻起身行禮。

甯帝微微擡手：“起來吧，都是一家人，無須這般拘謹。”

衆人稱是，入座後，甯帝笑道：“說說看，你們剛剛才談什麼？”

雍王看了一眼涼王，涼王道：“回禀父皇，兒臣方才與六弟正在談論冷徹将軍。”

甯帝不禁笑道：“好端端的，你們怎麼忽然說起他？”

涼王道：“父皇，兒臣方才與六弟談起肅州之事，聽聞父皇與太子殿下在儀鸾殿召見霍隽将軍，所以便與六弟讨論了一番，究竟派誰去平定肅州？”

“想不到你們竟也能夠平心氣和地談論政事，難得，難得。”甯帝慈愛一笑，看向兩個兒子的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你們覺得冷徹最為妥當？”

雍王臉色泛青，他不知道甯帝在想什麼，也不知道甯帝這個問題有什麼深意，他忍不住看向太子與涼王，二人皆是面色不改。

雍王暗歎不已，他的這些兄弟都是人精裡的人精，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洶湧，這走一步算百步的本領，他是無論如何也學不來。

涼王不似雍王，一派的氣定神閑，“禀父皇，兒臣皆以為派冷将軍較為妥當。”

“說說理由。”甯帝看着涼王，眼含期許。

涼王恭敬道，“肅州靠近北境，與北焉接壤，周遭又有諸多小國，汝南王野心勃勃，此戰不能避免，是而定要選擇一個适合的統領，此戰若不能勝，後果實在難以預料！冷徹将軍自幼遂冷将軍共住軍營，行軍作戰之事無一不通，有他在，那汝南王是在劫難逃，且冷徹深明大義，自然知曉此戰之重，輕重緩急，他定能拿捏準确，選他定不會有錯。”

“沒錯！說得好！”甯帝擺了擺衣袖，揚聲道，“此戰不僅要赢，還得要赢得漂亮，要打出氣勢來！讓那些蠢蠢欲動之人死了那條心，讓其他國家都明白我大甯絕不好欺辱的！”

太子道：“冷将軍定不會讓父皇失望。”

甯帝微微颔首，不禁贊涼王道：“方才，霍隽也和朕舉薦冷徹。”

雍王驚道：“霍将軍不舉薦霍青陽，竟然舉薦冷徹？”說完他立刻就後悔了，被這麼多雙眼睛盯着，不由捂住了嘴。

太子道：“青陽昨日才剛回來，肅州又靠近北焉，如今趕過去怕是來不及，論才論德，此番平叛的将領，冷徹将軍當仁不讓。”

涼王知太子對霍青陽有示好之意，遂道：“機遇不在于一時，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四弟所言，與本宮不謀而同。”太子欣然而笑。

雍王忍不住歎息：“霍青陽剛從北境回來，冷徹便正好到北境戍守，這機會來了是怎麼也擋不住的。如果二人同時在北境，恐怕霍隽将軍便不會是如今這般抉擇了。”

甯帝笑道：“即便兩個人同時都在那裡，霍隽也依舊會選擇冷徹。”

雍王撓了撓腦袋，他有些難以理解真的會有人選擇别人的孩子，不選自己的孩子嗎？

“他的心思，朕最是了解不過。”甯帝道，“他向來如此，不會徇私枉法，幫理不幫親。若不如此，他也不會選擇了朕。”

最終甯帝派冷徹前去平定肅州叛亂，消息一出，在永樂城掀起軒然大波。

甯帝委以如此重任，足見對冷徹的信任，加之冷徹年紀尚輕，前途一片光明，坊間不由讨論這位青年将軍日會立下何等軍功。

世人在讨論冷徹時，另一個人也會被提及，那便是年紀相仿、同樣年少有為的霍青陽，冷徹與霍青陽有許多相像之處，二人皆是出自将門，不同的是冷徹一家世代武将，軍功赫赫，而霍青陽的父親霍隽在未提拔前乃一介家仆，如今卻能躍身成為大甯排名第一的大将軍，可見英雄不論出身，如若評判二人不能從出身，而要從各方面的實力。更有好事者開了賭局，賭哪一個日後成就更大，人們紛紛參與進去，賭坊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衆人不知道的是，正當他們忘乎所以地将金錢投入這盤局中時，他們讨論的對象恰好從身邊路過。

霍青陽時隔多年回到永樂城，陪伴家人之餘，上街買壺酒喝，這酒還沒買到便聽到了許多關乎自己的議論，吵吵嚷嚷的，惹得心煩，他拎着酒壺，準備結完賬後便離開，不想卻碰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太......”看清楚那人的面貌，霍青陽難掩驚訝之情。

太子走到霍青陽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這裡人多口雜，不方便說話，咱們換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