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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明裡試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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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姣好、身段窈窕的侍女流水一樣傳來菜式,擺在青杳面前的矮幾上,楊骎一揮手,侍女們又沉默如影一樣地關上門退出去了。

偌大的廳中,就隻剩下青杳和楊骎兩個人面對面。

菜是江南時令的春菜,四冷四熱,擺在案上,花紅柳綠的,煞是精緻好看。

青杳于飲食一道并無精研,隻記得上學時候廚藝一門課上頗多門道,單是時令一章就學了一整年,不同的季節、不同的節氣要吃什麼菜是很分明的,尤其是在宴飲上,若是沒幾道應季的新菜,主人家勢必是要被賓客笑作是土包子暴發戶。

青杳出身窮苦,活了二十幾年,有好幾年過的都是吃不飽的日子,所以在飲食上本着有什麼吃什麼的原則,很是務實。因此今日見了楊國舅布置的這一席春菜,方知原來有積澱的大士族大家子都是這麼吃飯的,不禁心上滑過“富貴人家到底是講究”的感慨。

打頭一道便是大道至簡,新鮮的香椿剁碎了和方幹拌在一起,隻用麻油和少許鹽調味,十分清爽,一口即是春。

青杳沉默地動筷子,楊骎依舊是熱情,挨個兒地給她介紹每道菜式,青杳知道這樣的席面,恐怕先吃哪道菜、後吃哪道菜都要有講究的,因此客随主便,耐心地聽主人講解,以免浪費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楊骎大為推薦一隻素色陶盤中裝盛着的菜式,青杳垂眼去看,菜式被精心地擺成蓮花的形狀,伸筷下去,每一片蓮花的花瓣都是用切得工工整整的菱形片堆疊起來的,這菱形的花瓣帶着微微的黃色,質地軟顫,卻叫人看不出是什麼。

楊骎大賣關子,要青杳先嘗一下,他再告訴她這是什麼。

菱形片看着柔軟,入口卻很有嚼勁,在用香椿擰成的汁子裡充分浸泡了,香氣馥郁,流連齒尖。

“喜歡麼?”

青杳也不能說不喜歡,于是就微微點頭,問是什麼。

“你猜!”

青杳對這種遊戲沒什麼興趣,但又不能拂主人的興緻,隻好又挾了一塊仔細品嘗,然後打起精神來猜:“口感上比豆幹要更有韌勁些,看顔色倒有些像螺片,但又不及螺片那麼脆,”青杳笑得很無奈,“我猜不出來。”

楊骎像個赢了遊戲的小孩子:“這東西的做法是我跟歸元寺的一個老和尚學來的,原料就是黃豆,做法也跟豆腐差不多,本來沒個名字,我母親也喜歡,給取了個名兒,叫做‘素鮑魚’,我覺得還挺貼切,嚼起來是有那麼點意思!”

青杳沒有吃過鮑魚,葷的素的都沒吃過,自然也是無從比較二者之口感,無可無不可地又吃了一口表示捧場。

楊骎看顧青杳并沒有表現出特别的興趣,愈發覺得自己這獻寶似的行為恍若媚眼兒抛給瞎子看,若放在常人身上,那自然是要洩氣的,興許還要擺擺臉子發洩一下不滿。可他偏不,頗有些愈挫愈勇、死皮賴臉的架勢,反正從前的顧青杳也沒有怎麼給過他幾分好臉色,現下她冷着,那他就熱乎點往跟前湊湊;她拿他當外人,那他就死活不能見外。反正對待顧青杳,他從來都是個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的态度,簡單點說就是不要臉,反正顧青杳也不是外人,在自家人面前講究什麼要臉不要臉的!

青杳在素鮑魚上沒有跟楊骎挖掘出什麼共同語言,于是興趣轉移到了那道香椿汁臭豆腐上。她意外的是這種富貴人家的桌上還能見到這種平民街頭小吃,雖然經了精工細作,那臭豆腐的臭味已經有所收斂,再配上香椿的味道,香香臭臭混在一起,倒是有一種奇妙的味道叫人有點上頭,于是很真心誠意地向楊骎表達了對這道菜的贊賞。

每回顧青杳來,楊骎都是自己系圍裙撸袖子洗手作羹湯,這回也不例外,得了顧青杳的表揚,他更是美滋滋起來,拊掌兩下,侍女就傳上來了這一席春宴的重頭菜。

楊骎對青杳說無筍枉作春,隆重介紹了這一套由朝露采摘的春筍制成的三道菜。

聽說這油焖筍的名字叫做“心尖意”,青杳沒耐住好奇,問了一句為什麼。

楊骎就且等着她問,好滔滔不絕賣弄起來:“因為取的是春筍最鮮嫩的一段,濃油赤醬,大火翻炒出來,十斤筍一兩尖,春日至鮮至嫩,都在這一盤了!”

“心尖一點……”聽了緣故,青杳幾乎要忍不住咋舌,感慨道:“公子真是舍得啊!”

楊骎是絲毫沒聽出青杳話中的諷刺之意,頗為得意地一晃腦袋:“那是!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嘛!人跟筍其實差不多,人惜心頭血,筍貴心尖嫩!”

青杳沒細想這道菜名字後面的意頭,單就是覺得不能浪費,甩開腮幫子把那小指粗的春筍尖吃了個幹淨。

那筍的中斷被切塊和鹹肉一起炖成了一盅腌笃鮮,炖湯用的是骊山的山泉水,細品能品出鮮甜味來,湯裡還飄着荠菜丸子,三方相互借味,鮮作一團。

飲了湯,侍女又端上來這一套筍宴的收官之作——雞絲千張筍衣,配着木耳絲和和辣椒油快火炒成,别是一番快意。

楊骎見青杳很是賞識自己這套得意之作,讨賞似的問:“怎麼樣?我沒浪費東西吧?”

青杳吃人嘴短,覺得既然不用花錢,那贊譽必須給到主人家,連連點頭:“好筍,好筍!”

楊骎并不缺心眼,但似乎永遠聽不出顧青杳言下的諷刺揶揄之意,或許聽出了也隻裝作聽不出,自有他的一廂情願在裡邊。他那花孔雀似的性格,一旦亮相開了屏便不能輕易地收場,前些日子的愁雲慘淡和心事萬重讓他受夠了,他始終是個不願也不能自苦的人,眼見得顧青杳病好了,精神頭又很不錯,盡管把他忘了個一幹二淨,但好歹也算有了些輕舟過萬重之感,于是又躍躍欲試起來,嘚嘚瑟瑟地要在她面前現眼一番。

就當青杳以為這頓飯差不多到了可以收尾的時候,楊骎“呼啦”又傳上來一桌子新菜,大有不止不休之意:“剛才算打個底,現在上硬菜!”

青杳看看菜,再看看楊骎,又看看菜,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你不愛吃魚,”楊骎不用看人臉色故而并不理會青杳的哭笑不得,或者看到了也裝作看不到,“但無魚不成宴,哪有春天不吃黃鳝的道理!”

楊骎的歪理太多,青杳一條也沒有聽過,隻看那兩指粗的黃鳝用蒜頭和紅椒炖了,切成寸許長的鳝段,一抿脫骨,毫無土腥氣,就連蒜頭都炖得綿軟,心想他說就說吧,這頓飯吃的不虧。

然後是一道龍井蝦仁。蝦仁有龍眼那麼大,龍井又是清明前采的新茶,這一盤青杳不敢想放到樓外樓得賣多少銀子一盤,總歸呢絕對是她自己舍不得掏腰包的價格,于是本着不吃白不吃,吃了淨賺的心思,非常沒有出息的,為一餐飯折腰了。

所以當梅菜扣肉端上來的時候,青杳突然一激靈,那種奇怪的感覺又浮上來了。

“這個人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青杳的眼珠子盯着扣肉,“不然幹嘛要請我吃這麼硬的菜?他上輩子又不欠我的。”

有問題,青杳想,這人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見顧青杳不動筷子,楊骎再三勸吃:“怕什麼?一口又吃不成個胖子。”

青杳懷揣戒心,決定管住嘴,胡亂敷衍道:“一口接一口就吃成胖子了。”

“你離胖子,還差着一百多斤扣肉呢,還是吃吧,努力加餐飯。”

他越勸,青杳越警惕,眼見得肉末炒年糕、馬蘭頭春餅、蠶豆鹹肉糯米飯、荠菜春卷、紙皮湯包這些點心左一盤右一碗地堆疊到她面前的時候,竟叫她生出仿佛被逼供的錯覺,吃了這人的飯,似乎就會萬劫不複似的。

青杳放下筷子,撫了撫手臂上開始發作的傷疤。

氣氛瞬間就變了,楊骎也放下筷子,不知道自己哪裡做得讓顧青杳感到不自在了。

青杳的心緒像是一團亂麻,本來自己今天走這一遭,是存了對他的試探之意的,但卻不知為何始終沒找到一個合适開口的機會,眼下兩人對坐着,但是臨到開口的關頭,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了。

雖然她很想直接薅着對方的領子問自己身上的鞭傷是怎麼來的。

但是問了對方就能說麼?對方說了就是實話麼?瞞着,必是有個緣故在裡頭。

青杳無意識地和手臂上的傷口較勁,可是越抓卻是越癢,還伴随着辣辣地痛,癢難忍難熬,痛得不重,卻叫人心生煩惱卻無計可施。

“别抓了,”楊骎不知道何時走近,已經半跪在了青杳的身邊,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撥開了她的手,“越抓越癢,抓出血點子來又要留疤了。”

青杳把手臂默默地背到身後。

“我給你的藥膏怎麼沒用?不好用?”

青杳不是很信任楊骎,所以他送的藥膏她就用了一回便沒再碰了。

楊骎見她不說話,他也就很沉默地出去了,但是片刻後又回來,伸手遞過來一個圓圓的鋁盒子,青杳仰頭看着他,卻沒有伸手去接。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在戰場上受過箭傷,這麼多年過去,一到陰天下雨,傷口都還是要發癢作痛,”楊骎擰開盒蓋,露出裡面灰白色半透明的藥膏,抹得平平整整,是剛開封的,傳出淡幽幽的香氣,“所以我知道這滋味不好受。我這傷是年頭久了沒有辦法,你是新傷,早點用藥不要留下病根。”

青杳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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