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大夫繼續大驚小怪地望聞問切,“顧大人平時撞哪磕哪兒了,是不是也得青紫一大片呐?”
青杳自己摩挲着胳膊,麻木疼痛似有所緩解,就跟小大夫有來有往地聊了起來。
“唉,說的是呢,胳膊腿有時青一塊紫一塊,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到底撞哪兒了。”
“喲,那說明您就是這樣的體質!”
“是吧?我娘也這樣,可能是祖傳的。”
“喲,這可得小心呢,你們這樣的體質破皮流血可不容易長好。您要是像楊大人這樣的傷口,都不用五道,一道估計就要命了!”
青杳顯然很關心自己的健康:“真的啊?嚴重不啊?能治不能?”
“這個嘛……”
楊骎趴在一邊,眼看着這倆人沒有什麼正事的還聊起天來,純粹當自己是個死人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小大夫絲毫不知道自己被楊骎的妒火在想象中燒成了灰,手腳伶俐地給青杳放下袖子:“我拿藥油給顧大人搓一搓吧,把血瘀推開,青紫估計散的就快些。”
青杳點頭:“好啊。”
楊骎老态龍鐘地“吭吭”了一聲。
但那二位顯然是沒聽出他的“吭”下之意,眼見得顧青杳伸出手臂,小大夫将要把藥油倒在手心的時候,楊骎很虛很無力地擡了一下手,就擡這一下,牽動得他背後的傷口痛得排山倒海一般,但他咬牙忍住了,該說的話他必須要說!
楊骎扒拉了一下顧青杳:“我聞不得這個味道,你把藥油拿回去找個侍女給你搓去,愛怎麼搓怎麼搓,愛搓多久搓多久!”
青杳還沒說話,小大夫先着急了:“喲!這個要講究手法的,不能想怎麼搓就怎麼搓,方向和力度不對,明天一整條胳膊都得青了。”
楊骎不耐煩聽他說話,用食指指了指小大夫:“你閉嘴,我沒跟你說話。”
小大夫聽話地閉嘴了。
青杳懶怠跟楊骎就着他的驢脾氣吵架,隻是默默地收下了藥油,然後輕聲問小大夫自己頭上的傷要不要緊。
楊骎這才注意到顧青杳額頭上腫着一塊。
“你怎麼了?”楊骎着急了,見顧青杳不理自己,馬上問小大夫,“她怎麼了?”
小大夫畢恭畢敬地回答:“顧大人的頭撞了一下。”
然後面對病人:“顧大人還惡心想吐嗎?頭還暈眩嗎?”
青杳實話實說:“還是有一點暈,但比下午那會兒是好一些了。”
“她嚴不嚴重?”楊骎真急了,作勢就要從床上爬起來,“頭怎麼了?”
顧青杳攔了他一把:“你老實趴着吧,别動彈了。”
小大夫隔着袖子給青杳把了脈,又用手指仔仔細細地檢查了青杳的頭骨,最後還捧着青杳的頭看了看她的眼睛,最後得出要靜養的結論。
“您現在不吐了,說明傷得不重,我經常看那些墜馬的人,吐個不止不休的,當天夜裡就不行了。您這個傷就是得平躺着,靜養。”
小大夫的話讓青杳放心了許多,倒讓楊骎的心懸了起來。
一個年輕的傳令兵進來,說給楊大人準備了夜宵,問現在吃不吃。
楊骎本來就嫌這個帳子裡人太多,本想一揮手把這傳令兵攆出去,但那個廢話頗多的小大夫居然搶先問了一句:“準備了什麼?楊大人現在忌口可多着,你們别瞎準備。”
傳令兵老老實實地回答說:“老母雞吊的湯,放了枸杞和紅棗,又煮了銀絲面進去,很軟和,好克化。”
小大夫一拍巴掌:“喲!這個好,補氣養血,适合病人吃。”
說完,沒等楊骎反應,小大夫又扭頭望向顧青杳:“顧大人也應該吃一些,我把您的脈,氣虛血虧得緊,雞湯好,溫補的,您應該多吃,不能光喝湯,還得連雞肉一起吃才行。”
顧青杳領受了小大夫的好意,微微搖了搖頭:“不吃了,我想回我自己帳子歇一歇。”
小大夫純純是好心:“那叫人給您送到帳子裡去?”
楊骎是真的忍不得這個熱情地過了分的小大夫了,閑話一句接着一句都不帶換氣的,當着自己的面像個花孔雀似的左“喲”一下右“喲”一下的,都快煩死他了。
“顧青杳你留下,吃了東西再走,我還有事交代你,”楊骎虎着臉下命令,一個眼神飛出去射到小大夫臉上,“你回去,這沒你事了。”
小大夫樂樂呵呵地答應了一聲,把藥油留給青杳後就走了,完全沒意識到楊骎對他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