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祯在房間裡裝了幾天老實。
不管是孫秀荷讓她做女紅也好,讓她學禮儀也罷,她都非常認真地去做了。
原本孫秀荷還因為信的事生氣,但看見如今蔡元祯如今那麼乖巧,罵到嘴邊的話又出不來了。
畢竟是過去的事了。
蔡元祯這招叫做韬光養晦,如今對外她的名聲不好,對内家中的人又不希望她去紙坊。
她必須慢慢等,等一個時機。
雖然她明面上都在按照孫秀荷的吩咐學做事,但她的屋子裡藏了不少祖父書房裡的書,她想着既然有空閑就好好讀讀這些書,指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場了。
眼看着家中的一切安定了下來,孫秀荷便盤算着去佛寺吃齋祈福。
因為上次她突感身體不适提前回來,怕佛祖認為她心不誠,所以還得抽空去一次補上。
蔡元祯十分恭順地将娘親送上了馬車,聽着她叮囑在家中一定不要忘記給祖父請安,還要好好照顧元寶之類的話。
當着娘親的面,蔡元祯自然是答應得好好的,但心裡也已經有了其他的規劃。
孫秀荷看似把事情都叮囑給了蔡元祯,十分相信她,但私底下早就已經跟木槿說過了,她不在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盯着三小姐,有什麼事等她回來都要向她彙報。
若是木槿陽奉陰違,就要打發她去廚房裡燒火。
木槿也隻能答應。
這不,孫秀荷剛走,蔡元祯便拉着木槿說:“這段時間都要在屋子裡悶壞了,咱們好不容易喘口氣,出去逛逛。”
木槿趕忙把三夫人叮囑她的事情和蔡元祯說了,蔡元祯笑笑:“就為了這事兒?我娘親隻說了讓你把我的事告訴她,有沒有說阻攔我呢?”
木槿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那倒沒有。”
蔡元祯說:“那不就對了,等她回來她若是問你那你便同她講便是。”
木槿憂慮道:“那小姐不怕夫人責罰嗎?”
蔡元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這有什麼,祖父賞的戒尺我都挨過了,還有什麼責罰能比這個更恐怖呢?”
木槿發現自家小姐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不過誰讓她追随了三小姐呢,既然她要出去,那她不論如何都得陪一個。
蔡元祯出門也是選了日子的,自從上次她幫了木棉大哥後,她便和木棉建立起了聯系。
這東洲府有什麼新鮮事,便讓周蛋搜羅來告訴木棉,木棉則會把這些事同蔡元祯講。
一開始,周蛋對于“新鮮事”的理解有些偏頗,什麼隔壁大嬸的雞下了個蛋、街口的賣瓜漢染上了腳氣、賣馄饨大嬸的媳婦生了個雙胞胎都要告訴她。
後面蔡元祯忍無可忍,好好叫木棉給周蛋培訓了一番究竟什麼叫她眼中的新鮮事。
所以,後面幾次傳遞來的信息就靠譜多了。
不然在這個沒有報紙、電視的時代她又怎麼去了解這些新鮮資訊呢?
這不,蔡元祯通過周蛋和木棉就了解到了,東洲府的望月樓将在這個月舉行賞字大會,還是東洲知府和望月樓聯名主辦的,其間将會聚集各種各樣的名流才子。
這樣官方舉辦的盛會自然不會差,蔡元祯當然要去湊熱鬧,好好了解這個時代的文化。
周蛋還很熱心地幫忙當“向導”,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因為他自己也想去,雖說家中不富裕,但爹娘還是湊了錢讓他讀了幾年書。
對于文化,他還是十分向往的。
望月樓是東洲最大的餐飲酒樓,而且今日又舉辦賞字大會,來往更是人群衆多。
不過望月樓的消費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出得起的,再加上今日舉辦大會,有歌舞宴飲、名伶唱奏,消費更是高出一層樓。
你若是想進去,哪怕什麼都不吃、不喝,都得掏個最低消費。
因此,許多囊中羞澀的人隻能在酒樓外徘徊觀望。
蔡元祯自然不是那一類人,她帶着木槿和周蛋進了酒樓。
站在門口他們便聽到了有絲竹管樂吹奏的聲音,進門後這個聲音便聽得更加真切了。
放眼望去,這演奏的人就坐在大廳中央的舞台之上,舞台中央還有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随着樂聲翩翩起舞,那女子身披薄紗,美目流轉,宛若蟾宮裡的仙子,惹得不少原本來賞字的人紛紛朝着那舞台看去。
其實這舞跳得還真沒有多少好,主要是這舞台設計得妙。
舞台和賓客來往的場地隔水分開,水池裡種了不少荷花,還放了假山。為了營造舞台效果,這假山裡飄散出絲絲白煙,讓整個舞台場地看起來如夢似幻,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
蔡元祯不得不感歎望月樓的老闆有點子東西。
凡事看得太明白就沒了神秘感,就這樣正好。
因為今日是賞字大會,所以内堂也懸挂了許多來自各個大家的墨寶,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一些自行投稿,而後被主事人篩選出的好字帖。
蔡元祯欣賞不來這些所謂的墨寶,但她發現這字挂得也是有講究的。
比如知府大人的外甥,東洲富商家的大少爺江煜寫的字就挂在了最顯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