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做出什麼都不會奇怪。”

阿爻聽着周圍的人，一人一句地說着瘟疫從前的事，說他還是人類迷途人的時候，從來沒跌下飛月閣懸賞榜前三。

瘟疫的身體變得巨大，高過森林的樹木，這下他不再渺小，那些卑劣的情緒似乎也随之放大了，似乎自诩森林統領，不斷揮舞雙手，折斷樹木，尋找着他的獵物。

“你在哪兒？！”

阿爻心下一沉，頭皮發麻，直覺告訴他，這是在找自己。

他沒有任何遲疑，朝大部隊相反的地方跑去。

“阿爻！”

虞幽幽知道他在想什麼，為刑老一行人丢下兩個恢複陣法，同刑老說：“我跟他一起把瘟疫引開。”

“我們恢複好了就過來。”小刑老摸了一把嘴角的血，“讓阿爻拖一會兒就行。”

昔日需要保護的學生也成長為了獨當一面的強者，他們的心态也是時候需要轉變了。

“好。”

虞幽幽點點頭就追了上去，屠山眉餘光瞥見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緊咬下唇，想了想，也悄悄跟着去了。

果然，随着阿爻離開人群，瘟疫的身形在空中頓住，随後提步向阿爻的方向走去。

阿爻感受到身後的威壓，将自身的靈力波動降到最低，貼着樹，像影子一般穿梭，人群撤離的方向在維爾德，西邊是水之國，他不能往那邊引，隻能往北邊跑。

還沒等阿爻松口氣，瘟疫的聲音就傳進了他的耳朵，伴随而來的是另一個熟悉又柔弱的聲音，聽起來快要斷氣了。

“他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

觸手又緊了幾分，屠山眉艱難地掉在半空中，九尾紅狐撲上前咬瘟疫的腳，卻被他一腳踢開。

“嗷嗚！”

紅狐锲而不舍地攻擊，但是咬下來的肉又飛快愈合了，顯然這種程度的進攻無濟于事。

瘟疫變形的五官擠在一起，擠弄出一個滑稽的、生氣的表情，他将屠山眉又提高了一點，冷聲說：“我知道你在附近，對嗎？”

“隻要你出來，我就放了她。”

“給你三秒時間考慮。”

阿爻在暗處咬緊牙關，他不是沒想過賭一賭自己是否被發現，但是……

屠山眉的痛呼聲一聲一聲鑽進他的耳朵。

微涼的觸感撫上他的手臂，阿爻猛地回頭，是虞幽幽。

“三”

少女牽着他的手，向他搖搖頭，用眼神在說——别去。

“二”

阿爻看着屠山眉，随着觸手越來越緊，後者聲音減弱，似乎是無力掙紮，手臂都垂了下來。

“一……”

阿爻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他反握住幽幽的手，然後一點一點将其剝離。

他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曾經的隊友去死；更何況，即便是屠山眉死了，瘟疫也不會放棄繼續尋找他。

他沒有必要用一條過去戰友的命，換取這幾十秒的逃亡時間。

“我在這裡。”

阿爻一步一步走出，挑釁地朝瘟疫勾了勾手：“你來。”

瘟疫回頭，眼裡滿是瘋狂之色，看着阿爻如同在看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松開屠山眉，奔向阿爻，女人的身體直直朝下墜去，被紅狐接住，它馱着屠山眉，飛快躲在暗處，循着氣味，同虞幽幽站在了一起。

幽幽的心如墜冰窟，她手指微蜷，少年的體溫還殘留在指尖。

阿爻果斷放出第七技能，本體和靈态融合、寂滅之域、狂化技能全開。

幾乎是底牌盡出，雷電斬發動，成十字形的能量波當面襲去，瘟疫擡手一擋，煙塵彌漫，黑豹趁此機會腳尖一點，瞬移至其身後。

“瞬雷擊。”

利爪帶着雷光，以極快的速度朝瘟疫後背抓去，還沒碰上他的後背，就被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觸手抓住了。

“這一招不管用了。”他低聲笑道，“我的觸手也是眼睛。”

觸手一卷，黑豹的身體被擊飛在地，三條觸手交纏合并為巨大的一隻，朝着阿爻迎面打下。

阿爻回過神時，那一擊已近在眼前。

護體靈力、靈器防禦罩瞬發，阿爻擡手想要硬接，觸手還未落下卻打在了一片光盾上，緊接着，白色小幽靈緩緩消失，觸手失去阻力，防禦罩接連破碎。

替身承受了大部分傷害，觸手僅存的力道大得将阿爻抽飛出去，這一擊的威力，等同于九十級強者的全力一擊。

白幽靈第二技能，替身。

虞幽幽嘴角溢血，額頭上滿是汗水，之前面對雷龍的時候她同樣吸收了小部分靈力，承下這一擊隻付出了一點點内傷，這還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擡手丢出幾個陣法，精準套在阿爻身上，釋放技能後，體内被震傷的經脈帶來割裂的痛。

她輕喘着氣，來不及休息，擡步欲走，卻被叼住了衣角。

她回頭，是那隻九尾紅狐攔下了她，眼睛像小黑狗一樣濕漉漉地看着自己，下一秒，好聽的女聲在虞幽幽腦海裡響起。

“我快死了……沒了那股力量，我的身體遲早會力竭而死。”

是九尾紅狐在說話。

“我把這身修為都給你。”

她一字一句地說，眼裡流露出同人類相似的柔情。

“可不可以請求你，保護她。”

她最後望向屠山眉，少女暫時昏迷，睫毛卻顫了顫，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夢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