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未有定論,你兄長們文治武功,難不成還能輸給你所謂的蠻夷之人不成?”裴長泓老神在在,“你前面還有小七呢。”
系統說風涼話:“這下你可是真的要效犬馬之勞了。”
若輸了比試導緻裴英真被送去和親,時樓估計敢親自代嫁先滅了北涼再說。
裴荔還要說什麼,被裴蒼沉沉勸住。她漲紅了臉看向胞兄,那病秧子能不能活過今年都難說!裴英一死,不就輪到她了?!
比文有裴蕭等人頂着,不可能輸;比武就稍顯遜色了,北涼民風剽勇,大夏重文輕武。時樓目光劃過高深莫測的裴長泓,他摸不準裴長泓的心思,是不是真的要利用裴英。
他實在不敢冒險。
“敢問父皇,可知明日比試什麼?”裴蒼問。
“朕不知。”裴長泓飲了一杯酒,笑道,“北涼暗中密謀,就是想明日打我大夏一個措手不及,朕提前告訴你們,已算是為了公平‘洩題’了。”他看着裴蒼暗自咬牙的模樣,“怎麼,吾兒竟怕了?”
“兒臣不懼!隻是此事涉及妹妹,不敢冒險!”裴蒼雖然不喜歡這個鬧騰的妹妹,可也不忍心看她紅了眼眶,“夷狄之屬,皆類禽獸,畏威而不懷德,兒臣隻怕我等準備匆忙,難有十全把握。”
他說得急,“夷狄之屬”四個字其實是把裴蘭的母親也罵了進去,西夷北狄,朔姬出身的迦落八雲部正在此列。裴蒼沒注意到,阮别棠心細,卻是暗自皺眉。六皇子雖是大夏皇室,與迦落王族無關系,也不該當着面被這麼鄙棄辱罵母族才是。
“朕當年在溫肅太皇太後的輔佐下,五歲登基,也未見準備充分。”裴長泓看着長子,語氣不可謂不嚴厲。
裴蒼再有怨氣,也不敢再多嘴,隻好與衆人一齊接了旨意,午宴結束後商量明日事宜。
“哥哥……”裴荔眼巴巴地看着裴蒼,裴蒼讓她先回宮休息,莫擔心。
時樓在一旁腹诽:是啊,裴荔是皇後親生的女兒,要什麼擔心,歐陽化自然會力保小外孫女。
裴蘇午休後再次被請來,裴蓮親自為他推輪椅。未參加宮中祭天的伴讀也由宮人快馬加鞭遞了消息,陸續趕至。
“陛下此舉着實怪哉,既然已經知道北涼意圖不善,為何還要兵行險着,迎合他們的密謀呢?”裴蒼的伴讀程碧雲剛跟完京郊祭祀,連口飯還沒來得及吃,就匆忙趕來,又累又餓又渴,腦子發暈。時樓給他遞了盤糕點水果,程碧雲沖他感激一笑,對這位心思細膩的皇子多了幾分好感。
“父皇心思豈是你我能參透的,”裴蕭搖搖頭,“明日隻需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去迎戰便罷。”
裴節可不信他能破釜沉舟,他靈犀宮要管什麼裴英裴荔。瑤華宮同理。真要擔憂的,估計隻有他們這位皇長兄了。
裴節沖範賽心擠眉弄眼,不準他出頭,餘光卻看見時樓一臉凝重,像是真把這事兒放在了心上似的。他感到滿心不解。蘭弟被她欺淩溺水,這是要以德報怨怎麼的?
“禦前比試,無非那幾樣。”裴蘇手指輕點,不疾不徐地開口。時樓能接觸到裴蘇的機會不多,每次都細緻觀察,暗中打量,“操琴弈棋、筆墨丹青、鬥詩比文……北涼對文試估計不感興趣。”
和時樓一樣,若要文試裴蒼也毫不擔心,且他看人比裴節準,心知哪怕裴蘇裴蓮等人消極應戰,裴蕭和他那死腦筋的伴讀一定能死死壓着北涼,即便不為親妹,也要為天下士子相争。輸給外族或其幫手附庸,還不如一頭撞死。他道:“北涼的騎兵和重甲兵不容小觑,想來訓練有方,射、禦、角力、手搏……你們誰可一試?”
裴蕭凝神思索,他騎射課倒是都上得認真,可水平隻是浮泛,為通六藝罷了。裴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溫和模樣,裴蓮目露歉然,但她實在是不通武藝,即便北涼派出女子打擂,她也是不敢迎戰的。裴節和範賽心等人倒是躍躍欲試,可裴節又不想便宜了裴荔那個潑婦,裴蒼冷眼看着他們猶豫不決的樣子,心裡憤恨面上不顯,隻道:“此事事關我朝國威,不容私情作祟!”
在裴蒼的領導下,衆人各自領了差事回去準備。散會時裴蓮推着裴蘇落後一步,恰好位于時樓身側。
“六弟也覺得,父皇沒有留後手?”裴蘇突然問時樓。
九成有後手。
剩下的一成是裴長泓妄尊自大發了瘋。
時樓微微眯起眼睛,四兩撥千斤地回避了這個問題,“父皇有意鍛煉我們,又怎會給我們渾水摸魚的機會?”
“六弟果真一如既往的有趣。”裴蘇挑起唇角,留下句不陰不陽的話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