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國師身死，他身上負載的蓋亞碎片已确認逸散，相信不久之後就會回歸。”此時電子音微妙地停頓了片刻，“編号16，下面是來自監察者404号的疑問，希望你能如實答複。”

“請講。”時樓點頭。

監察系統也隸屬于中央操控部門，由若幹人類組成，但更具體的信息就是機密了。外派到不同位面的工作人員如果被檢測到違規舉動，需要做出解釋，若審核不通過，會有被召回的風險——據說此舉也是為了盡量減少任務失敗導緻位面直接消亡的概率。

違規的職員離開後，中操部會派遣職能等級更高的員工再次進入此位面，任務繼續。

系統換上了一個柔軟的人聲：“國師的目标與你的任務一緻，為什麼要冒險抹殺國師？”

時樓：“國師盜竊蓋亞碎片，抹殺他本也是我職責之一，并不算僭越之舉。”

“他的意願亦在于輔佐蓋亞之子登基，你大可在他無用之後再動手，大費周折的理由是什麼？”監察者堅持追問。

“我才是輔佐者。”時樓道。

“僅此而已？這種無聊的嫉妒不像是你會犯的錯誤。”404号的聲音透露出懷疑，“編号16，這番說辭并不足以說服‘我’，如果你不能再提供其他理由，那麼這個世界結束之後，你很有可能要被留下察看，進入審議空間。”

“嫉妒？你們在想什麼，我為什麼會嫉妒他。”時樓有些無語，“國師不按常理出牌，會幹擾我的安排。蓋亞碎片讓他行走在這個位面的權限太大了，如果讓他輔佐蓋亞之子成功，誰也不知道他的權能是否會進一步擴大，那麼到最後我也會對他束手無策，這不會是蓋亞想看到的局面。”

他這話并不是在哄騙監察系統，能對國師動手的機會并不多。國師以秘法終于找到裴英，裴英陷入混亂，如此他才能借助裴英的力量而又不為他所察覺，趁此良機一舉除去國師。

“我的行為沒有任何違規之處，如果最高系統判定我不該解決那個竊賊，我會再次提起申訴。”時樓說完以後，系統陷入一段沉默，他耐心地等待着。

系統的回複變回了電子音：“幫扶部編号16号風險解除，感謝配合。”

“老實說，以我對你的了解，我也猜測你另有所圖。”系統默默補充了一句。

時樓：“唔……那你可能還是不夠了解我，親愛的。”

監察者都糊弄過去了，區區輔助系統的懷疑并不構成威脅。

高公公領着時樓進了紫宸殿。

議政之所，這不是時樓能常來的地方，布置倒是與當年大差不差别無二緻。裴長泓卻不在，隻裴蒼獨自立于階下，轉身來看他的時候，眉頭還沒疏開。

裴蕭緊跟一步來了，見時樓也在，問他是否知道父皇召見所為何事，時樓搖了搖頭。

裴蕭見他衣領都沒收拾好，不由失笑，伸手給他整理些細節，“雖是聖上急召，可也不必如此慌忙。”他察覺到手下衣物似乎不太合身，也不是親王服制，不由目露疑惑，但沒有細問。

“國師府出了事。”裴蒼突然道。他是最早被傳喚的，隻是沒說兩句裴長泓就又匆匆離開，讓人摸不着頭腦。

“昨夜天生異象，不知是否與此有關。”裴蕭憂心道。

“國師既有通天之能，那萬事自然有他擋着。”時樓道，系統被他的陰陽怪氣所震驚。

“胡鬧！”裴蒼一臉斥責，“父皇是天子，你身為皇室子弟，卻想着依賴臣民庇護，像什麼話！”時樓暫住景王府，徹夜未歸已經惹怒了他，不滿之情溢于言表。

時樓提取出了最重要的信息，對系統道，“統，你看，裴蒼已經開始擺脫國師的威壓了。”

他以前可說不出對國師這麼大不敬的話。

系統：“那恭喜，裴英的清醒指日可待，不過令我好奇的是，在此之前，裴英似乎也不能算是沉睡。他的天賦本就很不錯，不知這幾片碎片的回歸會讓他有什麼變化。”

時樓呆愣片刻，發現确實是這樣。

少女裴英所缺少的，大概就是一具健康的身體而已——可這個缺憾随着啞兒真身的回歸，也不再是問題。時樓很清楚這孩子隻是看着纖瘦，能取北涼王首級，雖是陰招，但實際上又能有多虛弱呢。

“方才我碰上了安王府的人，安王病重卧床，大概是來不了了。”裴蕭不滿裴蒼對時樓的控制，拉着他說起了旁的事，“昨夜瞧着還好好的，果真是世事無常。”

“那四姐在宮中可要憂心了。”

“說起她……”裴蕭壓低了聲音，“蓮兒似乎是信了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