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聽一陣“嘩啦啦”的細微水響,男人兩個腦袋全部裂開,血水腦漿流了一地,眼睛卻圓睜,活生生摔死了。
二人皆是一幅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茅草屋低矮,還不如兩個傅貞高,這就摔死了?
傅貞啧聲道:“這太過怪異蹊跷。”
祖萬殺深深點頭,沉默片刻,反應過來提議道:“少俠,你不如把這五個人頭丢了吧。”
五個人頭很怕傅貞這“狠辣的小子”真把他們喂了狗,立即哭喊不疊:“姑奶奶,您饒了我們幾個小的吧,把我們五個用塊布包起來,行不行?不要真的把我們喂了狗啊啊啊啊!”
傅貞被這五個吵得頭疼,随手從旁邊的草垛上拽了兩把幹草,一個個把他們的嘴巴堵上了,見他們用十足驚恐的眼神看着自己,又從随身包袱中抽出一件換洗衣裳,要給人頭蓋上,動作一頓問祖萬殺:“你要不先把衣服換了?”
祖萬殺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是鮮血的破衣服,道:“要換,但需找個合适地方。”
“那你先給我找塊布來,我得蓋着人頭。”傅貞把換洗衣服扔給了祖萬殺,祖萬殺接過來,把自己身上的對襟外衫扔還給了對方。
正當一個人找地方,一個人藏人頭的時候,屋子裡的畸形老太走了出來,她眼珠渾濁,看不清人,隻顧着剛才兒子的一聲慘叫,急忙朝着房側趕去,湊近一看兒子已經摔死,歎了口氣,拽起兒子雙腳拖去了院子裡的空曠地方。
見老人如此平靜地接受了兒子摔死的事,二人都很愧疚,也一同上前搭把手。
老人終于發現了院裡還有其他人,茫然擡頭,正與祖萬殺那張清秀的臉對了個正面,渾濁的眼珠眨也不眨,突然翻了白,佝偻的身體向後栽倒,也斷氣了。
“啊?”祖萬殺震驚,哭笑不得,不能置信道:“你可看到了?我什麼都沒做!”
半個時辰前二人還說着要為民除害,結果一進村,話沒來得及說一句,先除了兩個民。
傅貞頓了頓道:“這回你有地方換衣服了。趕緊去換。”
祖萬殺無奈,拿着衣服進了茅屋,換下血衣,想找一面鏡子瞧瞧,但遍尋不得。想來也是,這一家母子畸形可怖,必然不會用鏡子。
不過借着找鏡子的機會,她意外發現了泥土牆上挖出的一處小小的壁龛。
是個神龛,還有供奉,一碗底的濁酒、幾片爛葉白菜,實在是非常寒酸的供奉了。
這還不算什麼,供品簡單可以理解為百姓生活艱辛,上界同僚們不會怪罪這個,但一看神像,泥塑的神像竟然已經崩碎成了幾塊,手腳掉在地上,隻剩個腦袋和法器半埋在神龛的浮土裡,甚至結了蜘蛛網。
祖萬殺肅然起敬,啧道:“不知是哪位同僚,心胸竟然如此寬廣。”
要知道,不論如何供奉不周,神仙庇佑天下萬物,不差這一點香火,但怠慢了神像,令神像受辱,這才是真正的渎神。這一幕換了上界哪位神官仙官見到,都是要生氣的,就算不降下懲戒,也要告到顯聖真君那裡日日入夢,将這供奉的人家罵的狗血淋頭不可。
祖萬殺把神像人頭翻過來一看,竟然沒有雕刻五官,而是刻着十分潦草難看的四個大字。
“吾乃殺神”!
祖萬殺的臉色一瞬間在難看和幾乎爆笑出聲的兩種情緒間反複糾結,以至于有點扭曲了。
傅貞見她僵立在原地,走過來解釋道:“這不是什麼邪神,而是殺神的神像。”
“哈哈,真是……失敬。”
祖萬殺将泥像畢恭畢敬地放回了原位,想了想問道:“我知道王将習武、兵家出征會大張旗鼓地祭祀殺神,平日常常供奉,可普通百姓怎麼也供起殺神了?”
傅貞瞥了一眼壁龛上的供品,蹙眉移開目光,解釋道:“有些地方的傳聞中認為殺神天生怪力,面像兇惡,但内在善良,會幫助普通百姓驅走作怪的妖魔遊魂,庇護家宅。不過‘面相兇惡’這點不好統一造像,工匠都怕不夠兇減弱了殺神的威名,太兇了,又有故意抹黑殺神之嫌,所以正統殺神像的面部都是以一張惡鬼面具代替。普通百姓想供殺神,又請不起好的神像時,就會自己捏一個,往往以字代替面部。”
“原來如此。”
祖萬殺覺得這點很有意思,她還以為自己隻有在殺人的地方才受歡迎呢,不禁真誠開心地笑了一笑。
傅貞環視了一圈屋子,一邊思忖,一邊語氣下沉:“此處深山不涉及戰火,兒子也不和兵家扯上關系,供奉殺神隻能是與這對母子身上的怪像有關,想必是用來鎮壓邪祟的。但很顯然,殺神像破碎,主人家卻不敢再立新像,這邪祟的能力一定很強。”
二人話落,就聽院外有細細聳動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拖拽院外的兩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