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更深,靜谧漆黑的屋中忽然響起陣重棍敲擊聲,一聲聲逼近床帳,晏霁之驚醒,剛睜眼複又阖眼假寐,素紗床帳晃動,他正待被發難時卻沒了動靜,半響沒等到對方動手反而是他的枕邊人猛地跳醒坐起鬧出點大動靜,這是做噩夢?
“近幾夜就沒見你睡安穩過,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害你這般心思沉重?”
“沒事,是我心中不安覺得好像要出事。”霍靈渠腦袋很沉,她剛才做噩夢,跳醒後不記得夢境隻有心慌,她真怕桑柔要嫁人是假而想以此騙過她去做傻事。
“日有所思方會夜有所夢,你必定有擔心牽挂的事才不安。”晏霁之想握寵妾的皓腕卻在錦被上觸碰到樣冷硬之物,下意識探其形檢查,發現好像是今早拿到的青銅鼎?!
掀被出床鋪,點亮蠟燭照明,晏霁之捧着嬰兒手臂粗的蠟燭挂起素帳,燭光照見芙蓉緞面錦被之上歪斜躺着隻破敗的青銅鼎……短瞬間的傻眼過後,他不可思議地想,剛才的響聲難道是青銅鼎發出的?這玩意兒還會跑?!
霍靈渠擡手按按沉重的腦袋,拉拉錦被躺回被窩歇息;晏霁之長長籲氣,伸手撿起青銅鼎擺在多寶格架上,天亮後送回書房藏進木匣中鎖住。
是夜重複昨晚經曆,他要服了,随手把這青銅鼎扔在内室的角落裡,等到第三晚發現青銅鼎沒跑動,突然就有點頭疼,這破玩意兒似乎沒法控制。
雖然同居一室,霍靈渠擔心妹妹心思沉重根本沒注意,心慌地度過兩日後再難按捺,不顧男人反對強硬堅持要進城,晏霁之斟酌道:“我派個人去請。”
霍靈渠半字未言妹妹住址隻應聲好,晏霁之出門招名暗哨吩咐好複返屋内,直白言道:“我要知道你的想法,快滿八年了,我們是該敞開心扉談談。”
“你識出我在流光這花名之外的真名叫霍靈渠才會要掏天價白銀買我,我清楚你不惜本錢也要買我的原因。”霍靈渠垂眸,淡淡落字:“夠了。”
“夠?”晏霁之好笑:“這八年竟讓我有種你早已忘掉二十年前有場大火毀掉你的人生毀掉你此生所有的錯覺,可你真能忘記嗎?真的夠,我問你想要孩兒傍身嗎,你為何不要?即使清楚我在防備,可隐忍八年毫無動作,你留在我身邊圖什麼?”
“這聲夠是指以你我間的身份立場~我最多能給出的真心話。”霍靈渠平淡無波的解釋,晏霁之笑了:“如今的你與二十年前可真是判若兩人,如果我定要多知道?”
“我很感激你,真心話。”霍靈渠回應,晏霁之挑眉:“感激?”
霍靈渠自嘲:“若非情非得已,世間幾個女人會淪落風塵?你願意買下我,給我多年安穩,我是很感激的。”
晏霁之愣了愣,歎息聲牽過女人去美人榻落坐,抱美人入懷帶着點點憐惜道:“你要報仇能做到什麼地步我們彼此心知,和我說說真實想法這麼難嗎?
即使我的初衷是防備,可我從未傷害過你甚至能說我一直在保護你,畢竟我都能認出,當年你若是在風月場中多留幾個月,保不齊在七八年前對你就已經是再次天翻地覆。”
不知被哪句話哪個字眼觸動,霍靈渠擡擡眼眸看他,光彩魅惑的桃花眼一點點複雜,她明顯狠狠掙紮過:“你為何願意買下我?”
“這算個疑惑嗎?”晏霁之反問,霍靈渠澀然笑笑:“難道不算嗎?”她眼眶紅了紅,又瞬間壓住情緒,釋然坦誠:“你我之間的确是我對不住你良多,兩年前英王府被奪爵抄家有我一份功勞。”
“……”
一定是鬼說的這女人報仇能做到什麼地步我們彼此心知,竟然讓他防備八年卻連防備方向都搞錯了,晏霁之褒獎道:“厲害了,不愧是我的寵妾。”
霍靈渠要退出這懷抱被攔住,晏霁之有點氣不順:“你要報仇不挑正主動手、拐着幾道彎針對我家是幾個意思?”
女人秉持沉默是金,晏霁之再拷問:“你對我如此恩将仇報,良心安嗎?”
霍靈渠低眸:“良心早被狗吃了。”話落,抱着她的男人呵呵笑:“吾聞你前未婚夫多年風雨無阻每月前往濟善庵拜佛燒香,如果這位是出自本心而非故作姿态擺給後族看,他若在争儲中勝出成為新帝,你找他叙舊情應該能混個娘娘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