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原配媳婦死前他就想好了,立霍德妃為繼後,霍家做後族,但他真想過給莊氏晉位。”霍擎搖頭:“可你看,莊氏自個兒作掉了還渾然不覺。”
“可?”晏霁之不懂:“若是聖人對朱家的好是将朱家當做家人的慰藉,莊氏都能将這份能拿到的榮寵作掉,聖人怎麼會能忍受得了不厭惡朱家?”
霍擎反問:“莊氏和朱家能有得比?”
晏霁之一愣,立時恍悟:“朱家是聖人的外祖家,當聖人想把朱家當做慰藉時,不管朱家什麼德行都被會聖人當做是給予他的慰藉。莊氏不同,她必須要讓聖人滿意才有可能得到這份殊榮,聖人對她不滿時當然會自覺将她踢出慰藉的定位。”
“看得出來,莊氏敗在哪兒了吧?”霍擎再問。
晏霁之嗯道:“我以前覺得是她貪得無厭,現在,我想應該是她自以為是。”
“是啊,淑德賢三妃,淑妃排名最前,聖人把淑妃位給她難道會是随意給的嗎?當然是有意為之,她可以和聖人很有情份。她和郢國公的往來更隐秘,她可以把這樁秘事封死,可她偏想把幼女送進我霍家來。”霍擎搖搖頭,懶得再說了。
“其實能推測出來,第一,她不會讓她的幼女埋沒在鄉野間;第二,她九成會選霍家來做這場陰謀,這也不是事後諸葛亮,就是按她的性情能夠推測出來。”
晏霁之想盡量客觀評述都忍不住嗤諷:“二十年前的莊淑妃在後宮太順,把她養得自覺能把天下玩弄在鼓掌間了吧,我近日剛發現,我表姐很可能也是她害死的。”
霍擎微訝:“你表姐,聖人的四公主?”他老頭略想想不由得歎息,正經教考道:“你有讓太上皇猜疑他六公主身世進而查到真相的辦法嗎?”
晏霁之按壓住浮躁憤懑,考量道:“鎮南侯府後宅住的都是嬴天漾手下将士的家眷,三年前的賬若非還有疑慮,他們早就沖進京要讨這筆血債了。
要麼讓阿漾上奏,敞明了向郢國公府要交代,再讓太上皇知道他的六公主不能沾鳕魚,就是不知道聖人能否将這兩者融會貫通?可若是霍家介入,就怕适得其反。”
“你沒想過讓他們自己說出來嗎?”老人家提點,晏霁之懷疑:“這可能嗎?”
“你當鞠太妃的十皇子怎麼死的?”霍擎提供可能的方案,晏霁之愣下豁然開朗:“我以為是聖人自己做的,這是…是我想錯了,這應該就是莊太妃做的才對?”
“不是我這女婿,倘若霍家剛晉做後族就如此針對,那又何必把後族的位置給霍家,這不成沒事找事了嗎?他隻是順水推舟而已。”
霍擎語重心長道:“你呢,看得還淺點,正常,你還不到三十歲還很年輕,你已經很了不得了,你現在就能比老頭我四十歲時。
不要自滿自負更忌諱盲目自大,世間任何事都值得咱們保持謙遜,虛懷若谷四個字能讓人終身受益;更不要急,慢慢磨慢慢煉,你五十歲時就能有老頭我七十歲的能耐了。”
“霁之慚愧!”再聽不出來老人家是有意教導、他就是傻的,晏霁之站起來退後幾步,附身給老穆國公行大禮,行禮畢,他回座位,提個很諷刺的點:“莊太妃對郢國公府的意圖再明顯不過,當年十皇子沒了,鞠家竟不懷疑莊淑妃反而猜疑霍家嗎?”
“老頭最近也覺得好笑,從廢楚王兄妹被誅到晉王娶妻前,莊淑妃避在小佛堂,對外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鞠老頭就真覺得莊淑妃要向佛了?”霍擎終是難掩傷感:“他真眼瞎啊還是他看不上我,他屈居在我之下早已積怨深重?”
晏霁之想,已故的老郢國公應該就是自視要比霍家強的心态吧,故作打趣:“靈渠說,祖父教她,金元寶能治百病,我給您捧堆金元寶過來?”
霍擎老太爺默下,斂盡多餘的心思靠在椅背裡緩口氣,交代道:“莊太妃幼女的身世,老頭我對霍秦川霍漓江都沒提過半個字,我霍家隻幫郢國公府查十皇子的死,剩下的,你和陛下去安排,别讓老頭失望,定要讓太上皇親耳聽見他的六公主是誰的種。”
“好!”晏霁之痛快應承,霍擎禮尚往來:“想要什麼盡管提,甭跟老頭客氣。”
“您老寒碜我了。”晏霁之大方笑:“但我确實有事想請教,您能救護國公府嗎?”
霍擎模棱兩可:“你個娃娃總該曉得太上皇心意已定了,聖人他已經失敗過兩次,這可是第三次,他能讓自己這樣鬧笑話嗎?你覺得還能有轉圜的餘地嗎?”
“我想管閑事既是恻隐之心更覺兔死狐悲,您老應該更清楚,鳥盡弓藏不遠了,咱們,唇亡齒寒。若能保住護國公府,對我們兩家都有好處。”晏霁之注視對面的老人,真誠道:“旁人或許束手無策,但我想您老應該有辦法。”
“不如先說說你的想法,老頭看你更有想法。”霍擎神情淡淡的,言談卻似透析對面年輕人内心般肯定,晏霁之感佩:“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老人家。
我想既然朝廷要在今年同時辦海禁和整頓江南,小動不如大動,幹脆,整頓貪腐、精簡吏治裁冗官、重修商法,全都辦了。這一件件事辦起來,朝廷将會比陀螺還忙,太上皇自然顧不得護國公府了,隻是我唯恐不能說服太上皇同意。”
“你個兔崽子真敢想啊。”霍擎樂了,繼而感慨:“但你确實有心了,既想搭救護國公府又要把自己摘幹淨。聖人當然不可能同意,你能拿什麼勸說聖人?”
晏霁之桃花眼彎彎:“太上皇想求長生不老,他還能忍耐幾年?”
霍擎老眼銳利但隻露三分鋒芒注視眼前還不到而立的年輕人,他觀察半響後朗笑起來:“不錯,你比霍海嘯強,霍海嘯就到現在都沒看明白。”
晏霁之斟酌是否該受人家祖父這聲誇獎,再想沒必要糾結:“我也是許久都想不明白,他主動禅位又何必那麼壓制皇帝?後來我幹脆從後往前推。
既然他沒想讓嬴忱璧好過,禅位會否隻是假象,他身邊還有位煉丹藥的國師,再想皇帝多半想求長生不老,這就容易猜了,不知您老是何時猜出來的?”
“這女婿死活要禅位的時候!”霍擎滿滿嫌棄:“你說他鬧啥鬧啊,能有啥亂七八糟的事叫他非得鬧禅位?”順便教道:“但甭管啥亂七八糟的事,這種亂象看根本就行了,他會禅位的根本在于啥呀?皇權嘛,那還難猜嗎,他想永遠做皇帝呗。”
“您老真知灼見。”晏霁之喟歎受教:“涉及根本的事看根本就行了,一語中的啊。”
“不用那麼文绉绉的。”霍擎捧着茶盅靠在太師椅中晃悠圈,評估道:“你想暗示太上皇把勢力梳理遍好為他重登大寶做準備?相比起來,護國公府當然就不是事了,但這前提得是皇帝跟他翻臉,你能讓皇帝跟太上皇在明面上撕破臉皮嗎?”
晏霁之實在道:“大約是不能的,所以才說唯恐不能說服太上皇,所以才想請教您。”
霍擎扔隻桃給對面的年輕人,再拿隻桃在自己的衣袍上擦擦就啃。晏霁之觑眼老人家,默默拿起水果刀削皮,老人家看不慣:“矯情啥呀矯情。”
“是流光給我慣出來的。”晏霁之推卸道:“已經慣成習慣,害我改不了了。”
“呵呵!”老人家想起要算個賬:“你跟我孫女吵架後你讓我家靈渠睡軟塌?”
晏霁之狡辯:“您誤會了,這是我和她的樂趣,我裝生氣,她會多獻獻殷勤。”
霍擎給他個白眼,然後啃桃子,結果他老頭把隻桃子都吃完了,對面的年輕人把鮮桃削皮又把桃肉切成小塊小塊,才剛拿竹簽簽起塊桃肉吃,看得他難受呦:“我家舒窈和靈渠都沒你這樣的,你個大男人這樣擰巴,你還有點男子漢氣概嗎?”
“這隻是日常生活習性不同,您粗放,我精緻。”晏霁之拿竹簽簽塊桃肉遞給老人家,霍擎嫌棄得不要,搓搓手,拎起茶壺把兩人的茶杯倒滿,他老頭喝茶。
晏霁之将切成塊的桃肉吃完,拿手絹擦擦,又慢飲兩口茶,拉回正題問。
霍擎反問:“授康十九年、授康二十八年,聖人兩度想拔起護國公府都沒成。授康二十八年,蓋賴魏王拼死擔保護國公府清白,魏王身後有軍隊保他,這才逼得聖人退讓,給原家求到喘息之機繼而得以峰回路轉;授康十九年,因為何故呀?”
“我祖父生前說,是因當時北境沒有護國公府坐鎮不行。”晏霁之答,霍擎點頭:“對,授康十九年,聖人的同母親弟齊王造反,聖人想趁機把護國公府歸入齊王亂黨,可北疆三國聯軍大舉南下,他把鞠老頭和薛老頭派過去都扛不住。
國境内齊王叛軍又勢如破竹,我和你祖父當時都要坐鎮京中,聖人也不放心我們離京,他又對老秦王忌憚深重,所以他不得不退讓,重新啟用老護國公。”
“您是指可效法十四年前,讓聖人知道北境沒有護國公府坐鎮不行?”晏霁之猶疑:“可如今原家在北境早已不是不可替代的了,否則怎會五年前他就想再動護國公府?”
“在北地和契丹做生意,誰家最猖獗,晉王又和誰家最親密啊?”霍擎問。
“昌隆侯府朱家。”晏霁之蹙眉:“您老覺得蜀王會壓不住朱家嗎?”
“當年肅宗皇帝冊立繼後,朱皇後想給娘家求國公的爵位,被你曾祖父攔住了,沒成。朱皇後熬到做太後,想給娘家升國公府,又沒成。”霍擎笑眯眯的:“你曉得為啥吧?”
晏霁之心中咯噔聲真有點難以置信:“難道是……是因為我姑母嗎?”
霍擎令年輕人失望的贊同:“對啊,誰叫朱太後自作主張害兒子的心尖尖呢,溫獻皇後都被害得生不出健康的孩兒了,是朱家女不生皇嗣就能夠贖的嗎?但,大家也是真沒想到,聖人居然真能扛住親娘的軟磨硬泡尋死膩活,硬是不給外祖家升爵位。”
“他,他真有那麼在意我姑母嗎?”晏霁之眉眼低落總有點不是滋味,霍擎失笑:“你曾祖父過世後,朝堂多少大臣就等着聖人清算英王府,可他卻因晏貴妃而始終下不了狠心,這是何等份量?少年慕艾,他動真心喜歡還是唯一愛的女人,該是什麼份量?”
晏霁之默然,忽而嗤笑聲,感覺真不是滋味:“昨夜,我爹說三十年前他也熱忱激昂,他年輕時應該也令忠臣良将倍感期待吧,他何苦讓他的晚年變得面目可憎啊?”
霍擎稍微有感觸在心底歎息,靠在太師椅裡,松弛的眼皮耷拉着,也安靜着。
晏霁之擡手捏捏眉心,緩過情緒,重申道:“您老覺得蜀王會壓不住朱家嗎?”
霍擎似答非答:“晉王挑媳婦時,莊淑妃在顯國公府和昌隆侯府之間猶豫搖擺,是平原長公主很有意向而昌隆侯府壓根兒沒想法,晉王妃才出自薛家。可聖人禅位後,晉王反而和昌隆侯府私下往來愈發親密,都超過嶽家了,為啥呀?”
“朱家想裂土分封,太上皇不會給,皇帝更不可能,晉王才有可能。”晏霁之道:“陛下和聖人必定都有數,就是沒把晉王當回事兒便由着朱家瞎折騰了。”
“是啊,自授康十八年起,聖人對朱家的潑天榮寵,朱家自信這是聖人給朱家的補償,朱家自覺摸清了聖人的心态,十年前就有恃無恐了。”霍擎啧啧。
晏霁之愣下:“十年前就有恃無恐?”若是朱家十年前就敢有恃無恐了,今朝呢?他似意識到症結又像難以置信般看向對面的老穆國公:“您的意思,若沒有護國公府,昌隆侯府會想要侵吞北地,他家不會再把蜀王或者其他任何人家看在眼裡?”
霍擎裝裝高深莫測:“聖人不知道外祖家走私生意做得多猖獗嗎?他知道,聖人不知道昌隆侯府十幾年來罪行累累早夠滿門抄斬了嗎?他知道,可他願意寬縱外祖家。”
“但他不知道他的外祖家仗着他的寬縱都已經不把他放在眼裡了?!”晏霁之福至心靈就覺得腦海中有股自發形成的思緒在推着他:“多年寬縱令朱家笃定聖人絕不會治罪他們,北境若沒有護國公府壓着,朱家将越過聖人的意志侵吞北境,北地必亂。”
“哈哈哈……”霍擎拍大腿大笑:“兔崽子,這話可不好亂說。”
“前年,朱家在湘西私挖金礦,這就是滿門抄斬的死罪了;去年,朱家私自鑄币,私自鑄币可視同謀逆,太上皇居然還能裝聾作啞,他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貪得無厭永遠不會有滿足時呀?”晏霁之冷嘲道:“對朱家放縱至此,朱家還能忌憚他嗎?”
“好啦好啦。”霍擎擺擺手,總結陳詞:“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難道護國公府會願意白白等着被宰嗎?原家可都在聖人手中躲過兩回死路了,這得是啥運道,急啥呀?”
晏霁之忽然就想笑了:“對,您老說得對。”
霍擎喝口參茶,冷不防抛下:“國師前些天透了個消息,聖人相信他隻剩六年的命了,但聖人覺得拿我家靈渠來煉藥能讓他延年益壽長命百歲甚至長生不老啥的吧,國師說,可能明年可能正徽七年,聖人就要揮刀了,你覺得老頭我該相信國師這份好意嗎?”
國師真給霍家透過這種消息呀,晏霁之莞爾:“信!”
“行吧,老頭我就相信年輕人的直覺。”
霍擎貌似随意:“那娃娃你就告訴陛下,聖人在宮宴上沒有說出的話是:國舅可真會藏啊,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好!”晏霁之想這暗語是老人家自己猜的吧,以老穆國公的閱曆能猜中是正常。
“靈渠有個表哥找過她,你曉得哇?”霍擎沒抱指望地探探,晏霁之應:“知道,這位是正徽四年七月尋來,當時我在外地辦差,是靈渠想找表哥時跟我提起。
靈渠年前曾想出門找表哥,但她大病場後有些記模糊了。本來今年開春後我要幫她找,可她進宮了,她想就讓霍家幫她找吧,這是她提過了?”
“昨兒個霍漓江進宮看閨女,丫頭提了,還高高興興做許多糕點送回來,霍漓江個腦門犯沖的也不知道多問問。”霍擎嫌糟心啊:“正徽四年七月,大半年前,咱家都還蒙在鼓裡,這表哥怎麼曉得濟善庵裡的是假貨又怎麼找到靈渠,這問題不大了去了嗎?”
“是很可疑。”晏霁之腹诽:反正隻能是這表哥來背黑鍋,他就幫表妹擔着吧。
“唉!!”霍擎透透氣暫放掉疑惑,最後問:“你想和靈渠再續前緣?”
晏霁之愣下笑起來:“您老能看出來不奇怪,但晚輩還是想請教您怎麼察覺的?”
霍擎沉寂稍許,低緩的語調沁出絲哀澀:“老頭想,你該把靈渠送回來,和貴妃偷偷摸摸藕斷絲連,你不屑,可你為什麼沒把靈渠送來霍家?
除非是你沒想斷!對啊,是皇帝把人搶走,你憑什麼因此就放手?皇帝能硬搶,你為何不能想反逼皇帝?這才是晏霁之會想也可能會做的事。”
晏霁之認道:“是,我想讓嬴忱璧把靈渠還給我;您放心,我不會牽連霍家。”
霍擎背靠在太師椅裡,擡手揉揉太陽穴醒醒神:“靈渠會出宮見你,是出乎我意料的。你們想折騰就折騰吧,老頭還活着,霍家還折騰得起。”
沉默片刻,晏霁之站起來退後幾步,附身作揖再給老人家行個大禮。
将燃盡的燭輝沾染些許昏黃,瞬間猶似凝固,敬重相拜的輪廓鑲進歲月的記憶深處。
夜黑漆,晏霁之靠着廊前的微弱火光慢步走過,行至月洞門遇見火光飄動,他淡定瞧出是提着燈籠的霍海嘯,怨道:“大半夜不睡覺跑來吓我,你太有閑情了吧?”
“我是等着要揍你,沒想到祖父和你聊這麼久,我隻能下回再揍你,今夜改送你出府。”霍海嘯遺憾,晏霁之禮貌道:“行,謝你了,我是指謝你特意送我出府。”
他們來到霍府府門前,晏霁之坐馬車離去,霍海嘯轉身回自家,唯留挂在府前的紅燈籠夙夜守候,燭光雖微弱渺小,也給孤寂的深夜添些暖意。
第二日清晨,陽光灑遍街巷,霍鴛嬌端着架子來通知嫡母,她姨娘懷孕了。
在此前,霍鴛嬌和她同母弟霍超群已經找過父親好幾回,奈何任他們怎麼保證是真的,霍秦川都不信更不肯接去娉姨娘回霍家,霍鴛嬌才找嫡母。
穆國公夫人崔氏這把歲數聽着都嫌臊呀,都不知用什麼心情把庶女打發離開的,夜裡和丈夫商量還是把娉姨娘接回來吧,這樣在愗郡公府住着實在不像話:“要麼就讓五哥兒去,若是五哥兒的臉面不夠,哪怕讓雄鷹他們夫妻出面呢,總歸得把人接回來呀。”
霍秦川若有所思狀而眉眼間冒出興奮,他憋着笑對媳婦說:“夫人,我想到個好主意,你附耳過來,我與你說。”然後就把他媳婦給說僵住了:“相公,這、這……”
“這簡直太好了,我簡直是天才,我居然能想到這樣的好主意,就這麼辦了,夫人,明日你就讓兒媳婦去辦吧。”霍秦川笑得簡直要樂翻天,崔氏:“……”相公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