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皇後被這一百針吓哆嗦下,顫巍巍道:“杭杭杭杭婕妤來找我,跟我說,用霍鹣嬌把你引出來再把你引去拾翠閣,讓大公主和二公主還有三皇子都過去拾翠閣,教好二公主見到貴妃就要打,再讓大公主和三皇子一起打你,你肯定會還擊。
隻要你欺負皇嗣了,一定能反壓你,把我們這兩天的惡氣出出來。杭、杭婕妤還有備巴豆粉,要給公主們用,這樣,公主今天就能還給我們。賴嬷嬷回來,一聽這計策,很贊成,我我我……”我就同意了,但是這話,郭皇後不太敢說。
霍靈渠問:“你們給了霍鹣嬌多少好處?”
“好多呢,她胃口也太大了。”郭皇後抱怨:“她足足要了五千兩銀子、五副珠寶頭面,就是讓她遞個信把你引出來,她居然就要這麼多。”
“是多。”霍靈渠贊同道:“姑姑,派個人去告訴霍雄鷹,香油錢别拿少了。”
陶姑姑颔首應,指派個小太監去辦事。
郭皇後感覺舒坦點,翁嫔低頭偷笑,她就知道霍鹣嬌逃不掉。
躲着看的霍鹣嬌悲憤抓狂地回芷筠齋去,霍雄鷹再來洗劫遭不是要她命嗎?
霍靈渠揪第二點:“令愔夫人的三皇子是怎麼引過來的?”
“是是是杭婕妤去鐘萃宮談了,她還裝不願意呢裝什麼裝。”郭皇後鄙夷:“杭婕妤就去跟她妹妹談,她那個妹妹昨夜不是留宿宮中了,今早也還沒出宮,杭婕妤跟她那妹妹一說,她妹妹就同意了,兩個公主去找三皇子時順順當當地把三皇子帶走了。”
“後妃要留宿娘家人需得陛下或太後允準,昨夜,長春宮可沒接到令愔夫人的請示。”霍靈渠拖長音調裝明知故問:“這是,她請示過陛下了?”
“沒有,肯定沒有。”郭皇後想都不想:“她肯定就是自作主張。”
“有道理。”霍靈渠點點頭,貌若言笑晏晏商量:“這姐弟四個必得管教了,太後慈悲,就不要讓太後看見了,我帶他們去關雎宮罰站吧,皇後意下如何?”
“呃,罰站?”罰站啊,郭皇後看向她女兒,小閨女可憐巴巴的,她也好可憐,郭皇後轉頭再看看霍貴妃,這會兒雖然不兇了還是兇巴巴的感覺。
“好!”罰站就罰站吧,站一站不是什麼事。
“既然皇後同意了,我就按皇後的旨意辦了。”霍靈渠把針收起來。
“好!”郭皇後忍不住被牽引着瞟瞟那根長針。
“皇後去長春宮陪着太後吧。”霍靈渠眉眼溫柔得近乎不是在威脅:“皇後和太後都是慈悲心腸,最疼愛皇嗣了,但對皇嗣不能溺愛太過更不能沒有管束,隻能臣妾來做這個惡人,這時候皇後和太後站在一起才能鎮住宮中的流言,給臣妾最大的支持。”
“呃,貴妃,我、我、我還是……”郭皇後可不想去長春宮。
霍靈渠霎時溫柔殆盡:“你不想支持我,你還想紮個兩百針?”
郭皇後痛苦得不想說話了。
“還有杭婕妤,”霍貴妃的聲音又幽幽響起,郭皇後看向霍貴妃,霍靈渠猶若逗趣笑:“她都已經用末品份例了,要不你幫她擔一擔?”
“不行!”郭皇後脫口而出。
“那讓賴嬷嬷幫着擔一擔?”霍靈渠問,郭皇後奇怪:“賴嬷嬷怎麼擔?”
霍靈渠随意得好像沒有設語言陷阱:“這些年潛邸和宮中給杭婕妤的賞賜全部收回,再收賴嬷嬷九成家底,我派人點一點,若是不夠,你幫她們補上。”
可多少才算夠?
翁嫔還沒察覺就樂着想,賴嬷嬷全家都要哭死了,賴嬷嬷貪财可是出了名的。
郭皇後當然不願意啊:“不用我補了吧,應該肯定夠了。”
霍靈渠隻道:“皇後該去長春宮了,送皇後娘娘去長春宮陪太後誦經。”
宮人們自覺站起來,領頭的宮女率隊站在皇後面前,郭皇後怏怏不樂地從座椅裡站起,她不想見太後,可更不想紮針啊,手掌還疼着呢。
霍靈渠轉向目前看似很安靜的四個小娃,走到娃娃們面前,拾起綁着他們的紗布,牽着紗布領他們去關雎宮,可能被吓住的姐弟四個誰都沒鬧就乖乖走。
步昂大統領再默默跟去關雎宮。
翁嫔恭送過霍貴妃,很懂事的估摸着貴妃快走到關雎宮了再去把令愔夫人解開。
皇帝回銮,來到關雎宮外,看到的就是令愔夫人、喻美人和倪秀儀各自帶着身邊的宮人被阻擋在關雎宮外。三人雖都是低頭、視線往下、筆直站立,但皇帝就是一眼就能感受出,喻美人和倪秀儀很平靜,令愔夫人包裹着巨大的屈辱悲憤。
被擋拒在外的衆人給皇帝陛下請過安,嬴忱璧讓把守的宮人開門。
關雎宮門逐漸被推開,隻見:霍貴妃坐在關雎宮的正大殿前,來做和事佬的樂邑長公主和六歲的樂陽長公主站在側,有椅子,兩位長公主都沒坐。皇帝的倆公主和倆皇子四個娃從高到低站成一排,各舉朵薔薇花,手舉過頭頂,在太陽底下罰站。
皇帝步入關雎宮,令愔夫人緊随其後,喻美人要走時被倪秀儀拉住,喻美人微愣,旋即明白她的意思,陛下什麼都沒說呢,換言之沒讓她們跟。她無奈指指令愔夫人,令愔夫人跟着進去了,她們若還留在外也不合适啊,倪秀儀隻好一同進去。
看見皇帝老兄到來,樂邑長公主第一個帶着妹妹給皇兄請安,宮人和禁軍們悉數問安,霍靈渠站起來行禮,禮數合規範沒敷衍。喻美人和倪秀儀再率這邊的宮人們給霍貴妃請安,令愔夫人筆直站着沒有動作,一如昨天傍晚她面對皇帝時。
六歲的樂陽注意到這點突出,拉拉姐姐的衣袖。樂邑摸摸小妹的頭,心裡嗤笑,這位硬闖拾翠閣時也沒向貴妃行禮吧,真當她皇兄的眼睛瞎了嗎?!
被罰站的四個娃,年長的兩個察覺異樣轉頭看去,看見父皇,幾乎要喜極而泣,大公主争先恐後跑向父皇,二皇子拉起弟弟再跑,二公主慢慢跟着跑。
嬴忱璧看得不自覺皺下眉。
大公主第一個沖到,嬴忱璧還是彎腰接了接,大公主獨霸在爹爹懷裡哭,倆皇子跑到時沒找到能擠過去的位置便改撲向母妃,二公主最後跑到,也不挑,拉着父皇的衣袍跟着哭。霍靈渠走近來,娃娃們猛地止住了哭泣,還是大公主最先反應過來。
“父皇,你要罰她,狠狠罰她,罰她站一天,罰她不能吃飯,還要紮針!”
“對對對!”二公主小臉恨恨的撲騰着點頭:“罰死她!”
嬴忱璧眼神微變,放開大女兒,大公主敏感地愣下,倆皇子要贊同時被令愔夫人按住,皇帝站直傳令:“杭婕妤杖刑二十,告訴醫女,好好給杭婕妤診治,大公主回婵娟館前務必要讓杭婕妤好起來,再給杭婕妤換兩個力氣大的婢女。
至于被杭婕妤收買蠱惑二公主的那四個宮人,杖刑五十,充入掖庭。”
末品份例配兩名宮人,攏共兩人,杭婕妤當前就兩個宮人伺候。
皇帝的意思,自然是大公主回婵娟館前讓杭婕妤重重病着吧。
大總管領旨意,很平靜,多數人都平靜,令愔夫人不大平靜甚至是想不通,怎麼也沒想到霍貴妃鬧成這樣,皇帝回來竟然是杖刑杭婕妤,何況杖刑嫔妃,杖刑對嫔妃是恥辱,這讓杭婕妤今後還怎麼擡頭做人,大公主都要受影響的。
喻美人看她,懷疑這娘娘是不是腦子真有點問題,杭婕妤作死成這樣了還想能活命?!又瞥倪秀儀,明年,大公主還真要成倪秀儀的女兒了。
一樣有猜測的倪秀儀淡漠低眸,仿佛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父皇?”大公主五歲多了當然懂杖刑:“是她欺負我們——”
“她是誰?”嬴忱璧倏然疾言厲色,大公主瑟縮下,下意識轉向二弟,二皇子憋氣道:“是父皇的貴妃,可是,是父皇的貴妃就能這樣欺壓我們嗎?”
“欺壓?”嬴忱璧仿佛直接被這兩字挑起怒火:“誰挑的事,你該在學堂念書,誰把你從學堂喊回來的,你下學了嗎,又是哪個教你們的對貴妃不敬?
你問問你樂邑姑母,你皇祖父的貴妃生前,你父皇我這輩的兄弟姐妹包括你大伯在内有誰對你皇祖父的貴妃不敬過,你們倒好?!沖撞貴妃在前,被貴妃懲戒,才罰站而已,竟然都能變成欺壓你們,父皇竟是不知誰教你們的如此混賬?”
嬴忱璧怒而拂袖轉身:“步昂,拿戒尺,每個左手打十下!”
看客們微訝,樂邑猜這皇兄是還想掐斷後宮中人利用皇嗣來對付貴妃的心思吧?
令愔夫人大驚,大公主和二皇子呆住,全沒想過父皇竟反而還要懲戒他們。
最小的二公主和三皇子還有些懵,令愔夫人反對道:“陛下,皇嗣們還小,縱有失禮處,慢慢教導也就是了,何況貴妃已經懲戒過,何至于還要懲戒?”
嬴忱璧不語,霍靈渠含笑道:“令愔夫人既不忍心就不要讓夫人看見了。”
禦前總管蔣厚運和步昂大統領一起領命,陛下沒有吩咐了,他們便告退,禦前的宮人們抱起四位小殿下往外撤,樂邑長公主帶小妹以及喻美人和倪秀儀将令愔夫人硬勸走,空闊的大殿前很快就隻有皇帝和霍貴妃兩人,嬴忱璧才轉身。
皇帝目視過空蕩的宮道,轉向霍貴妃,自責道:“貴妃昨夜沒有罵錯,是朕行事偏頗,朕的想法錯了,朕覺得妻兒要朕庇護,但太後?朕受太後養育長大,對太後和霍家,一直是從不覺得需要朕或者輪得到朕為太後做些什麼,是朕想錯了。”
霍靈渠很不想理會:“陛下還有事嗎?”
“貴妃,朕知道你覺得心涼,但朕真的是感念太後的養育之恩的,朕隻是想法出錯才會多年來行事偏差。朕更沒有想不尊重貴妃,朕想對貴妃好,朕自覺朕和貴妃親近,這才随意了些。”嬴忱璧懇切道:“莫再和朕生氣了好不好?”
你怎麼不打盆水來照照你自己呢?!霍靈渠略過皇帝對她的不尊重,隻算:“杭婕妤和令愔夫人陪着陛下從潛邸過來的,她們誰又不相信霍家死期不遠矣,誰給她們的自信,但凡皇帝你對太後能有絲毫敬意至于能給她們養出來這份自信嗎?”
“是朕内斂,朕不想讓人窺測朕的内心,所以隐藏了對太後的敬意和對霍家的在意。”嬴忱璧豁出臉皮說:“但朕藏在心底深處的才是最在意的,貴妃相信朕。”
“……”
霍靈渠被噎得注視皇帝半響,贊:“你可太是做皇帝的料了。”
嬴忱璧輕咳聲,略過道:“貴妃是覺得自己願意就不算委屈嗎?”
皇帝想還是續上昨夜的話題。
“自己願意怎麼能叫委屈,當然是自己不願意才是委屈。”霍靈渠語氣還有些不善,她不想和解,但皇帝信誓旦旦很想對霍家好,她隻能退讓。
所以啊,霍靈渠脾性是真好,嬴忱璧估計是真的已經摸清楚了,貴妃很好哄。當然啦,這前提是嬴忱璧說的是真話,霍靈渠沒感受到多少虛假,所以才退讓了。
她是脾性好、很好哄,又不是很好騙。
嬴忱璧心中歎息,貴妃認為她願意就不是委屈,而他理解成了貴妃不願意為孩兒付出:“那麼,貴妃将來有孩兒,貴妃能為孩兒做到什麼份上?”
“命,若我和我孩兒隻能活一個,我願意把生機給我的孩子。”霍靈渠走回到座椅前,看看她剛坐着的椅子再看看皇帝,就故意繼續占據這主座。
嬴忱璧彎彎唇,眼中透着愉悅:“所以這都是貴妃願意做的事?”
“嗯。”霍靈渠執起茶壺倒兩碗茶,想,她應該不會有孩兒了。
“好,朕知道了。”嬴忱璧笑着在貴妃旁邊落座,心知貴妃還沒消氣,自然不在意貴妃耍的這點小脾性。皇帝端起茶碗喝兩口茶,念及令愔夫人,他笑意漸散:“貴妃可還記得,晏霁之曾言,令愔夫人或許期待皇帝主動把鳳冠給她。”
“記得,昨天傍晚在拾翠閣外看着她,我也有此感悟。”霍靈渠按住郁氣,專注議事:“這兩個月我對她感觀挺好的,會有這樣大的偏差,還是我看得淺顯吧,仔細想想,我第一次向陛下問起令愔夫人時你就告訴我了,她清高有才情更心高。”
“清高,她便不屑婉轉或者旁敲側擊地引着朕懷疑有荊湖秀女告禦狀是霍家的陰謀。”嬴忱璧恭維般剖析:“她必定直言,衆目睽睽,她也毫不在意。
心高,她便不會想是她父親有不好是她的想法偏頗,她直覺笃定這是霍家的陰謀,并且聽不進不同的看法,那麼自然,朕訓斥她時她會認為朕在偏袒霍家,對朕更為不屑;更不要說她本就在看不起我了,她昨日當然會是那麼副姿态。”
“我震驚的是她做這麼些年最得寵的妃子,對你居然沒有信任。”至于那副姿态相當于譴責皇帝對不住她和她父親,霍靈渠都願意相信令愔夫人是根本沒有意識到。
“她看不起我嘛,她都在鄙薄我了哪兒還能有信任?”嬴忱璧理解:“隻不過,她雖然沒有意識到她那副姿态相當于譴責皇帝,但她的确在譴責皇帝。”
霍靈渠訝然,嬴忱璧嗤笑笑,霍靈渠豁然領悟,令愔夫人是覺得皇帝同樣認為有荊湖的秀女告禦狀是霍家的陰謀但仍選擇順從霍家,她認為這是對不起她。
“一塌糊塗吧?”嬴忱璧給個評價,感觀還是昨夜的感觀,隻是皇帝不想再顧及了,令愔夫人今早都能幫襯杭婕妤啊:“朕猜,昨天傍晚應該沒幾個人看好令愔夫人能應對得當,但應該誰都沒想過她竟然能應對成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塌糊塗。”
霍靈渠看着皇帝,嬴忱璧被看得莫名:“怎、怎麼了,貴妃?”
“這樣一塌糊塗怎麼會能做六年多你最寵的女人?”霍靈渠覺得諷刺,嬴忱璧猛心酸,霍靈渠沉聲道:“我想過,令愔夫人對你就沒有情義,沒想過體諒你、與你共進退嗎?但她既然是看不上你的,這話沒必要多言了,但應該是寵妃令皇帝舒心吧?”
“你這位寵妃呢?你與她之間若有沖突,她要讓你來退讓,這樣的人怎麼會能做寵妃,真是奇談了,陛下是有多受委屈啊。”霍靈渠陡然一恨:“你受這些人委屈,所以你就沖着霍家發洩,因為霍家對你比這些人對你好多了,是嗎?”
嬴忱璧心驚肉跳,好像有鐵錘在捶打着他心頭的軟肉,酸澀極了。
“貴妃?”嬴忱璧雙手無措,忽然不知該怎麼辦。
霍靈渠灌杯茶消消火,冷靜會兒說:“談令愔夫人吧。”
嬴忱璧應:“好。”
“昨天在伊人殿,陛下大怒時,令愔夫人沒有跪,我以為她不懂,隻以為霍貴妃不跪,她自當也不必跪,看過她在拾翠閣外面對皇帝的高姿态後,我仍然覺得令愔夫人是不懂在霍貴妃不跪時她應該跪的關竅,但她對自己的定位,真的是繼後。”
“她不怵霍家,包括她父親,若對霍家有忌憚,不會在此時送個女兒來,他們信奉的應該真是霍家死期不遠矣,沒把霍家看眼裡過。”言及此,霍靈渠微微一怔,嬴忱璧穩住心,幫貴妃曝出症結:“她在與郭氏翻臉前就已經看不上郭氏了?”
霍靈渠看向皇帝,嬴忱璧笑道:“這又不難猜,皇後是迫于太後的威壓才将自請辭位,若是令愔夫人和楚家對霍家都沒看在眼裡,還能看得上郭皇後嗎?”
“昨天在拾翠閣外,她面對陛下沒有行禮;今天,她對霍貴妃沒有行禮。”霍靈渠斟酌着又遲疑,還是皇帝幫貴妃補出:“昨夜,她不禀報就将庶妹留宿宮中;十多天前,她對郭皇後不行禮就走,對皇帝,不告緣由就要求許她與皇後不再會見。
而今日,若是太後出面懲戒她和她兩個孩兒,她面對霍太後時還會屈膝行禮嗎?但假若是太上皇懲戒她楚家或者将她綁了,她再見到太上皇時敢不再行禮嗎?”
霍靈渠望向廣闊的天際。
答案不言而喻。
不是令愔夫人不怕死而是令愔夫人對他們這些人全沒看在眼裡。
“難怪,在郭皇後将辭位面前,她不怵霍家、不怵霍太後!”皇帝咬字既沉且重:“所以她是真看不上我,我連請太上皇壓制霍家都做不來啊。”
“阖宮都知道令愔夫人眼高于頂,她會認為她不配母儀天下嗎?”皇帝嬴忱璧冷笑:“所以她對自己的定位真的是繼後,且直接把皇帝的想法排除了。”
兩刻鐘後,令愔夫人降位的旨意傳遍宮闱,褫奪封号,降做正三品昭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