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忱璧眼神閃爍下。
霍海嘯走出酒肆,見着皇帝和丞相還有霍雄鷹,給陛下請安,陪同往下一站。
刑部大牢的正門前火光森森,侯二姑奶奶的馬車在十幾丈外的陰影裡停駐,她掀起車窗一條縫隙搜尋圈,找到人,示意下人把令牌給昌隆侯夫人送去。
一仆婦低頭來到伫立的翟麗面前呈上令牌,翟麗視線落在這仆婦身上打轉。
這是侯瞻讓的令牌。
翟麗沒說什麼,拿過令牌往前走。
仆婦轉個身,霍雄鷹已堵在她前面,仆婦給出令牌,低頭回去馬車裡。下一瞬,侯二姑奶奶的馬車即悄聲駛走。
霍雄鷹返回隐藏處把令牌給他大哥,霍海嘯把令牌收好,皇帝蓦然道:“其實朕和聖人默許了,昌隆侯也都安排好了,沒有誰的令牌,昌隆侯夫人照樣能把弟弟劫走。”
丞相和霍海嘯默然,霍雄鷹疑惑地望着陛下,沒太懂。
“未必是豁出去了敢徹底和朱家綁在一起,就是想讓霍家死,而已。”皇帝說,霍雄鷹心一跳,嬴忱璧笑了,眉宇間冷意迸發:“相爺說得好啊,雙方結怨,霍家出手點到為止,他們?他們已經不能容許被得罪了,誰得罪他們,這群人就要下死手。”
黑夜下,翟麗戴着黑鬥篷,壓低視線,一路暢行來到鐵牢前,随行護衛拿鑰匙開鎖。
翟猛看着鐵門緩緩推動,雖然得信了還是忐忑,翟麗進門,他眼眶一熱:“姐!”
死士把鐵鍊解開,翟麗抓起弟弟就往外走,他們邁出這間囚室,翟猛的兩個兒子趕來,翟麗有多救兩個侄兒但也隻能多救兩個,弟弟剩下的家眷隻能放手了。
“什麼都不要說了,先出去。”
急速而來,急奔而去,他們走出刑部監牢,縱馬疾馳來到城門前,翟麗用用令牌,順利出京城後,翟麗讓弟弟和侄兒先走,她還要去接她的女兒,她女兒的骨骸。
“姐?當前還是安全為重。”翟猛想勸,翟麗厲聲:“我們都要回家去了,我怎麼能單單把你外甥女留在荒郊野外,你們先走,在六十裡外等我。”
“好!”翟猛一咬牙,讓姐姐多小心,他帶兩個兒子先撤離。
秋夜濕重,翟麗縱馬飛奔至女兒的墓前,沾過霧氣,眼睫和發梢被打濕了。
在此接應的是文郯侯,文郯侯已經帶着人把棺椁挖出來,漆黑的夜裡幾叢火把似鬼魅,翟麗望着女兒的棺椁,伸手想撫撫還是忍住了,再把眼底的淚逼回去,待護衛把棺材裝車。
忽然察覺不對勁,是箭矢射過的聲息,翟麗看去,文郯侯已經中箭。
護衛們都是朱家的,不是對付他們,夫人也沒下令,誰都沒輕舉妄動。
文郯侯想轉過頭看誰放暗箭,又一支箭矢射來,緊接着又是一支箭,文郯侯終歸沒能看是誰放冷箭想殺他就跪下來,幾口鮮血噴出,文郯侯氣絕,死了。
翟麗看見,文郯侯夫人還保持着射箭的英姿,她又再補上一支箭。
心口連中四箭,文郯侯死得透透的了。
文郯侯夫人收起弓箭,轉身離去,翟麗揚聲:“你這就走了?”
“你帶着護衛,我一個人,難不成是來阻攔你的?”文郯侯夫人停步道。
“隻因他給朱家做事了,就能讓你下這樣的決心?”翟麗猶疑。
文郯侯夫人視線掠過死去的那人,轉向翟麗,平和道:“你嫡婆婆怎麼死的?我懶得費那麼多心思防備,我甯願一勞永逸。何況,陛下和昌隆侯當前有多劍拔弩張,宮中太妃們都看出來他倒向昌隆侯了,他還能逃過被清算?他死了保全一家子,死得其所。”
翟麗放行:“好,你走吧。”
文郯侯夫人反而多言:“你連女兒的骨骸都想帶走,就不想保兒孫們的命?”
“在你,一支箭就能解決,于我,千百支箭都解決不了,是皇帝已經容不得朱家了。”翟麗沒有認命卻有股認命的味道,看得懂前路又如何,前路再黑都隻能一條道走到底了,忽有鼓掌聲傳來,翟麗警覺,人從黑暗中走出,是瑞執大長公主。
“射得漂亮!”瑞執大長公主贊。
“我跟你走,但…讓我女兒走吧。”翟麗還算坦然,不動幹戈,瑞執笑:“你都出城了,我還把你帶回去不是費事嗎,我若想攔當然該在你出城前攔住。”
“那你來做什麼?”翟麗防備。
“把我那位五妹給我。”瑞執要求,翟麗不信:“你要她作甚?”
“她背着命案,我得跟她問清楚我的四侄女是誰害死的?”瑞執目光凜然。
“好!”翟麗爽快:“立冬夜亥時,在這裡等着接她們祖孫倆。”
瑞執大長公主相信她道:“好!”
言畢,翟麗揚鞭策馬,踏着黑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