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睡,子涵醒來時頓感神清氣爽,身上靈力恢複十之八九。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暖和的棉被從胳肢窩溜下去。将東西收拾幹淨,她又接着往崖底下去。
越往崖底下去,就能明顯感覺到周遭空氣變得濕潤溫暖起來,還有一股淡淡的硫石氣味。
落了地,子涵才發現這裡不似龍吟山其他地方白雪皚皚。此地群山環繞,溫暖如春,一路上繁花似錦,密樹成蔭。
“衛銘,你在嗎?”子涵用劍撥開草叢,在雲霧缭繞的環境中緩慢前行。
沒有人應答,更沒看見半個人影,周圍一片甯靜祥和,再往前多走一段路,才聽見流水聲。
想不到龍吟山裡竟然還隐藏着這樣一處天然溫泉。她放松了警惕,将劍重新收回劍鞘。
走得很累了她也沒看見衛銘的半個影子,難道說,他自己走了?
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面前的溫泉,一股舒适的暖意便從指尖傳遞到脊背,讓人不自覺地放松身心,去貪圖一時的惬意。
她幹脆停下來坐在岸邊除了靴襪,将一雙足放在溫泉中濯洗,享受這份意外的舒适。
少女足尖在泉水裡輕蕩,撥起層層漣漪,起初一切都很美好,直到她看見清澈見底的池中一條細長烏黑的東西迅速遊了過去。
“啊!”子涵一屁股從岸邊彈起來,手舞足蹈,手腳并用地爬上岸。
幽幽從水裡滑走的一條蛇影使她頭皮發麻。不敢再随便坐下,連腳都顧不得擦幹,她手忙腳亂套上靴襪,戰戰兢兢,盡量往開闊的地方走。
她邊走邊疑神疑鬼,總感覺走過的每一寸土地都有蛇類爬過的痕迹。
“衛銘,你要是還活着的話你就吱一聲。”子涵抱着劍,左顧右盼,生怕再有那種奇怪的蛇出現。
衛銘從懸崖邊掉下去的時候頭腦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禦劍,等他感覺渾身劇痛,艱難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躺在這厚厚的雜草叢中。
轉動眼珠,發現天光已經大亮,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他想要艱難爬起時,才發現手腿似乎骨折,痛得根本無力擡起四肢。
翠花!衛銘閉上眼,壓下心中怨念,開始回憶師尊所授心法,嘗試自我療愈。
這裡不像山上風雪交加,倒讓他感到意外舒适,不過很快他就不那麼舒适了。
當第一條蛇爬到他身上時,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去關注療愈這件事。
那個渾身布滿密密麻麻鱗片的惡心長蟲,大搖大擺地從他身上涼飕飕爬過。
翠花!你害我至此。
他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它們看上去并不算肥碩,也并不打算将他吃掉。
或許是他身上溫熱的氣息吸引了這些東西,他隻能眼睜睜看着越來越多的蛇爬到他的身上。
在他極度絕望的時候,少女的一聲聲呼喚就成了仙樂。衛銘想要張嘴應答,可圍繞着他頭臉有一條正爬行着的小蛇。
恐怕隻要他一張嘴,下一秒那東西就會毫不猶豫鑽進他溫暖潮濕的口腔裡去。
子涵畏手畏腳站在一旁,打量着那片中間略微有凹陷的草叢。如果沒有聽岔的話,剛才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發出嗚鳴聲。
黑蛇從腳底溜走的瘆人感還記憶猶新,她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查看。
周圍太過安靜,她不自覺放低了音量,掐着嗓子,低聲問道:“衛銘,是你在那邊嗎?”
這次衛銘也确定自己仔仔細細聽到了她的聲音,他感覺充滿了希望又有點絕望,他不信任她,又隻能信任她。
子涵想了想,蹲下來撿起一塊兒石頭,鉚足力氣向那片草叢中扔去。
一顆石頭橫空砸過來,驚動了原本躲在蓬草裡的小蛇們,數十條細長的小東西幽幽往外四處逃竄。
“卧槽,裡面真有蛇啊,吓死爸爸了。”子涵原地起跳,雙手顫抖着嘀咕,“還好沒過去,溜了溜了。”
這下衛銘真的徹底要崩潰了,他終于忍不住大喊大叫,“翠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是衛銘的聲音!子涵驚呆了,但她又開始在缺德和道德之間搖擺起來。
她實在太怕這種冰冰涼,看起來滑溜溜還滿身鱗片的動物了。
遇事不決就拔劍,她拿得哆哆嗦嗦,心想要是李狗蛋在就好了,可以讓他放一把火,把這些蛇都烤了。
可現在沒有李狗蛋,也不能放火,她知道衛銘現在是什麼情況,隻是猜測他現在應該是動不了了。
“衛銘,别怕啊,我馬上就撈你出來。”子涵拿出茶壺,騎着它低空飛行到衛銘所在那塊草地。
當她俯瞰到衛銘的慘狀時,心裡對蛇的恐懼和他的怨怒瞬間退減了大半。
他一身髒污躺在被壓塌的草叢中,原本淺藍色的弟子服已經看不出原本顔色,褲腿摔得破破爛爛,露出被刮傷的皮膚,一隻鞋不見了,身上密密麻麻還有不少小蛇在爬,還有一些則是停在他身上悠哉悠哉地休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