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子涵倒是和方蘭一樣恭恭敬敬向師尊行了退禮，舉手投足間并無半分暧昧不妥。

“你，不是第一次來師尊這裡？”扯了扯她果綠色鬥篷的一角，方蘭直接發問。

“第二次來。”子涵心裡想着還要去答謝一番祈禳仙君，正斂目思索着如何做才妥當。

悄悄觀察了一會兒她無波無瀾的表情，莫名松了一口氣，方蘭收回胡思，點點頭，駁了自己之前對師尊的猜疑。

“翠花，你之前答應我的事什麼時候辦啊？”

什麼事？子涵偏頭看向走在身邊的方蘭，一怔，而後很快反應過來。

“你說李狗蛋？”

“他現在不是叫李恣了麼，而且又成了少主，别狗蛋狗蛋的挂在嘴上，不好聽。”方蘭吊着一雙眼，聲音有些尖利。

“沒關系，我覺得他可能還是……”等等？

“少主？方蘭你說的什麼意思？”子涵精敏捕捉到她話裡那特殊的兩個字。

“現在離弟子大比第一日過去多久了？”

“已經五日了。”方蘭突然停了下來，叫住她，“别走了，别走了，鞋襪都洇濕了，咱們站在這兒把話說完，待會兒禦劍回去。”

思考的時候，子涵總是會不自覺地踱步，而且還越走越快，越走越遠，經方蘭提醒後，她才想起來回頭看，原來她們不知不覺已經走了這麼遠。

五日？她沒想到自己這一覺竟然睡了這麼久，而且沒有一點時間概念。

“現在比試是什麼情況？李狗蛋赢了嗎？”子涵滿腹疑問，微睜大眼睛盯着方蘭的臉，迫切想要從她那兒獲知答案。

“沒有，還沒完。他不知道怎麼了，第一天就放棄了比試。”方蘭撇了一下嘴角表示不解。

“不過，耀淩仙君隕落了，昨日李恣接替他成了咱們龍吟山的新少主。”

說這話的時候，方蘭眼裡閃過一絲惋惜。

這話信息量太大，聽完後，子涵細細靜默消化了一會兒，心裡還是不敢相信，耀淩仙君如此強悍，為何會突然身殒？

說起來，她和李狗蛋跟耀淩仙君雖然屢有沖突，可沒有他，或許李狗蛋根本沒有機會找回身世，踏入這龍吟山，有修煉飛升的機會。

其實，仔細想想，他這個人倒也不是十分壞，隻是有些……有些什麼呢？自己好像對他也不甚了解，說不好，還是不胡亂評價了。

自己之前改造了他的茶壺，還拿它一直當坐騎用，耀淩仙君當時雖然生氣罰她去挖礦，倒也沒有計較着非要找她把茶壺讨要回去。

此刻乍然知曉他身殒的消息，說絲毫沒有難過是假的。

“難道那雷劫……是他的。”子涵垂下眸子，自言自語，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難怪，那雷劫來勢洶湧，又多又密，這樣就說得通了。

“唉，不說煩心的了。”方蘭笑笑，兩隻胳膊抓住她的右手搖了搖，“你什麼時候幫我約李恣出來？”

“我上次有幫你說話來着，結果他嗆我，我看這事兒懸。”子涵搖搖頭，心不在焉。

“這種事勉強不來，要不你換一個目标吧。”

“這叫什麼話？”方蘭猛地丢開她的手，嘴巴還向上彎着，隻是笑意冷了下來，眼尾也高高地吊着。

“我之前給你那麼多靈石，你就是這麼幫我的？”

拿人手軟，方蘭突然這麼一說，這事兒好像自己的确也沒幫上她太大的忙，子涵為難思忖片刻。

“沒說不幫，他這不是一塊兒難啃的骨頭嗎？既然你非要啃，那我肯定還是可以操作的。”

“讓我想想。”

“這有什麼難想的？”方蘭忍不住開口打斷她的猶豫，心中其實早就有了計劃，“宗主壽辰時，金鱗坊的玉葉枝送了三季圖來作為壽禮。”

“三季圖？”子涵突然發現自己對周圍的事件一無所知，她揚了揚眉讓方蘭繼續解釋。

方蘭輕白她一眼，“玉葉枝帶話說了，龍吟山有終年不化的雪景，卻無法欣賞到春夏秋三季的美景，太過遺憾，于是她便耗費半年時間做了‘滿園春’、‘風荷舉’和‘江楓眠’三幅圖。”

“金鱗坊的靈器？”子涵早就見識過金鱗坊的大船，對金鱗坊的東西也是早有耳聞。

如今聽方蘭說起玉葉枝，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與靈器相關的東西。

她猜想着說：“你的意思是說，莫非我們可以進入這三季圖遊覽？”

“算你說對了。”方蘭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你今天就幫我約李恣過來，我在‘風荷舉’等他。不見不散。”

“今天？是不是有點太倉促了……”

“倉促什麼呀？就要趁熱打鐵，快刀斬亂麻，難道讓别的女弟子捷足先登了，我再去追他嗎？”方蘭見她還是半推半就，眉頭倒豎着說。

“不幹就把靈石還我，我也不找你了。”

那靈石早就被子涵拿來給李狗蛋做了眼鏡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了，現在哪兒還有錢還她？

算了，就當是自給自足，羊毛出在羊身上，肥水不流外人田。

狗蛋啊！方蘭好歹是個白富美，便宜你小子了。

再一想，讓狗蛋跟方蘭約一次會就能換那麼多錢，這生意太值！

托着下巴想明白後，子涵心底已有了主意。

“幹幹幹！我的姑奶奶，你且好生裝扮一番，等我把他給你騙過去，不是，約過去。”她邊說邊将兩根食指比到一起。

方蘭見狀，對她會心一笑。

“還是翠花師妹懂我！”

各自禦劍離開山谷後，子涵踏足來到瑤山殿，被一個輪班值守的弟子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