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糖的師傅手裡動作不停,眼也未擡,“不收學徒。”
“就是,你這人怎麼還插隊?”有牽着孩子的大人憤慨地附和兩句。
身後的路人看見李狗蛋轉頭看着自己冷酷的樣子,突然有些發怵。
“你,你應該排隊。”
一錠金子咕噜噜從小矮桌這頭滾到了老闆那頭。
“今晚老闆是我的人。你們明天再來吧。”
老闆自然不會跟錢過不去,他收了金子,做完手裡的最後一個糖畫,将糖遞給客人。
“諸位見諒,明天我免費請各位吃糖。”
見如此,衆人安撫好自家孩子,從圍着的糖鋪離開。李狗蛋将闆凳搬得離老闆更近一些,等着老闆教自己。
“這位公子,你想畫點什麼呢?”
畫什麼呢?
“你隻教我方法,畫什麼我自己看着辦。”
李狗蛋學得很快,糖畫師傅隻抓着他的手,帶他感受了一遍落筆時的輕重緩急,他就已經掌握了力道。
他随心所欲,不知不覺竟畫出了一個姑娘的臉。
姑娘側着臉,看上去在笑,後腦勺發髻上一根絲帶挽成蝴蝶狀,似乎在随風輕揚,十足靈動。
糖畫師傅啧啧稱奇,“這位公子,你當真是第一次學畫糖人嗎?”他心裡突然生出一絲危機感,若是此人往後要與自己搶生意的話,這個行業是否還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很快糖畫師傅就否定了自己這個狹隘的念頭。此人如此有錢,怎麼可能會出來賣糖畫。
李狗蛋垂着眸子等糖畫幹。靜默了片刻,他說:“材料是用什麼糖?”
“麥芽糖。”老闆回道。剛才那種古怪的猜想又萌生出,莫非此人真想把糖畫做大做強?
他将老闆的畫冊子拿起,一點點翻着看起來,很快就将裡面各式各樣的畫印刻記下
“老闆,可有裝糖的盒子?”
離了糖鋪,他走到金家門口,強行敲開了金家大門。金公子睡夢正香,忽被仆從打攪了美夢,氣狠狠地跻着鞋子起床。
“誰啊?”
半夜三更攪人清夢,不是鬼就是狗。
“公子,那人是個很厲害的修士。”
又是修士!金公子氣不打一出來,誰讓他家裡沒有強大的修士坐鎮。他無奈之下,隻好讓人将李狗蛋請了進去。
“金公子,我是來還錢的。”李狗蛋也不就座,直挺挺地背手站在金家待客廳正中央。
語氣又冷又硬,聽起來不像是還錢,倒是來讨債的。
金公子壓下緊張,心想自己家應當沒有得罪過什麼修士。“這位仙長,你說的什麼意思,金某怎麼聽不懂?”
“這是五十萬靈石的憑票。先前她從你這騙了定禮,我現在替翠花還你。”
金公子本沒打算再要那些錢,隻當是吃一塹長一智,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想着歸還自己。
“仙長,甯姑娘她還好嗎?”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可甯姑娘已經還了我十幾萬靈石了,用不着這麼多。”
“找不開。”李狗蛋無所謂說:“就當是利息了。你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一點關系,知道嗎?”
白得了十幾萬靈石,生意場上的人自然不會抗拒。金公子雖對子涵曾經有過結發的心意,奈何神女無夢,他也并不十分在意,很快便将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了。
今日她家公子卻突然來到自己家裡,還要替她多還那麼多錢,實在是令他匪夷所思。
金公子無法理解他的想法,叫人好生收了憑票。他還是第一次從修士那裡賺得便宜,有種不真實感。
“仙長,你深夜前來贈禮,實在叫金某動容。正所謂禮尚往來……”
他轉頭一想,決定好好巴結巴結此人,于是拍拍手掌,對仆從附耳幾句。
“仙長,喜歡請什麼随便挑。”
“不能全部都要嗎?”李狗蛋目光從仆人們端着的一排托盤上粗略掃過,内心卻毫無波瀾。
金公子眼皮一跳,笑容僵住,“呵呵,當然。”
誰稀罕你的東西。
李狗蛋心裡閃過一絲作弄人的快感。指尖一點點從他的東西上劃過,最後落在一幅秋景圖上。
畫中是成片金燦燦紅豔豔的楓葉林,小路盡頭有若隐若現升起袅袅炊煙的農舍。
這些金玉之物,都沒能入他眼。金公子定眼瞧了那畫,暗贊一聲他的眼光。
這幅圖是他從一個隐士那裡偶然求得,色彩調性調和得恰到好處,濃淡相宜,筆觸生動喜人,令人望之心生暖意。
他也愛得緊,不時拿出細賞。
“仙長好眼光。”金公子忍痛割愛對仆從吩咐,“快快幫仙長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