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這些天,他基本确定了一路上偶遇的怪象皆源自于他的家鄉豆城。
辦完手裡的事,李狗蛋剛好花完了自己所有的積蓄,可以說他現在是身無分文。
臨走前,他禦劍來到初出豆城時的那片水澤,尋到了當時被江霁初暫留在此的那一匹小紅馬。
小紅馬很有靈性,李狗蛋還記得它身上的靈氣味道。
他在一片濕地附近發現了小紅馬的蹤迹。
令他感到有些驚喜的是,小紅馬也還記得他。聽見他叫它小紅,隻猶豫了一瞬,它就踢跳着步子,朝他奔跑過來。
李狗蛋很喜歡這種感覺,伸手撫了撫小馬的鼻子,小馬也乖順地蹭着他的掌心。
他學着李忌的方法,在原地畫了一個陣,用傳送符将自己和小紅馬一起傳送回綁定好的宗門那處傳送陣。
第一次使用傳送陣,這種神奇的感覺讓他感到異常興奮,李狗蛋首次對強大的力量有了實質性的崇尚。
大半夜的,看守宗門這頭傳送陣的弟子乍然看見一匹高大的棗紅馬出現在眼前,瞬間本能拔劍指向它。
弟子又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跟紅馬一起回來的還有李狗蛋。他趕緊将劍插回劍鞘,抱拳道:“少主!”
還是見識得太少。李忌當初可是直接話也不說就把三具屍體傳送回來的。
對看陣弟子的反應很不屑,李狗蛋吹了一聲口哨,呼喚小紅自己走過來。
“派人去接外門弟子江霁初上山,然後把這匹馬交給他。”
半夜三更去接人,别是吓人吧?弟子腹诽着,卻不得不一口應下。
今日是自己母親的忌日,李狗蛋記得很清楚,因此他辦完事就立即趕回,想要在今天結束前見到翠花。
當他想到江霁初時,難免對他有一些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之感。
是主人的氣息!
雪人趴在那塊兒透明瓦片上睡得正香,突然驚醒。
主人終于回來了!
雪人本想立馬從房頂上跳下去找他,又想起李狗蛋交代過自己不能暴露蹤迹,于是隻好瞪着兩顆黑炭球眼睛繼續觀察屋裡的情況。
徑直躍到二樓房檐,李狗蛋跟秋翠岚神默契地都選擇了半夜走窗的方式進屋。
然後他就傻眼了。
李狗蛋死也不會想到房間裡會是這樣的場景。他從外面将軒窗拉開,輕巧從窗邊順着滾到了軟塌……上,不對,是秋翠岚的身上。
外面這樣冷,她怎麼睡在窗邊?李狗蛋雙手剛好插在榻上人的肩膀兩邊,他撐着胳膊定眼打量着身下的人。
冷月的光輝灑進來,照亮了軟榻上的人臉。秋翠岚睡相很好,規規矩矩地正面朝上躺着,雙手擱在腹部,一雙略顯淩厲的眼睜開,淡定對上李狗蛋戴了墨鏡的眼。
“啊!”李狗蛋怵然一驚,手忙腳亂地從秋翠岚身上爬起滾到地闆上。
他很快就恢複了往日的惡劣,也不管對方身份,指着已經起身的秋翠岚,語氣像一隻龇牙咧嘴的惡犬,“你怎會在此?”
他的目光似刀片,一寸寸從秋翠岚頭頂刮到腳尖。
坐在軟塌邊的男人信手重挽了長發,已經穿好鞋子,從外袍到裡衣的領口沒有一絲被揉亂,看上去和平日裡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臉沒什麼兩樣!
李狗蛋已經自地上站起,墨鏡後的眼裡着了火,舌尖在口腔裡暗自抵住一顆尖牙,居高臨下地審視着他。
惡心!老不死的真是不要臉。他竟不知此人如此厚顔無恥,幾日不見,堂堂師尊竟然大半夜摸到自家弟子閨房裡,被他撞見後還一臉淡定地坐在那兒。
秋翠岚目光沉靜如霜,安靜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面色不善的少年身上,什麼話也沒說,隻對他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他越是淡定,李狗蛋就越難受。比一條自己碗裡的骨頭被别人搶了的餓狗還要難受。
“滾出去。”李狗蛋幾乎是從胸腔裡擦着即将着火的火石說出這幾個字的。
聽到“滾”這個字,秋翠岚沉靜的眼神裡才有了一絲怒意,他在手掌心裡凝聚了一股強大的靈力,打算教訓教訓這個出言不遜的少年。
李狗蛋看出他的攻擊性,扯着嘴角笑了笑,也垂手暗自在掌心凝出一把靈力彙聚成的火刃。
這是他的天賦,能夠将自己體内的靈力直接轉化為武器,加之李忌百來年的修為,真動起手來,未必不能直接打死秋翠岚。
就在沖突一觸即發的時候,床帳裡又傳來少女夢魇中的痛苦呻吟聲。秋翠岚顧不得再跟李狗蛋計較他的失禮,立即歇了氣焰,繞過站在房間正中的李狗蛋,跨到她床前。
直到秋翠岚把床簾掀開挂上,露出黑暗裡少女臉的輪廓,李狗蛋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
他看見秋翠岚竟然抓起翠花的手,還在她手心裡摸來摸去。這一切動作一氣呵成,簡直不能更娴熟!
看到這一幕,李狗蛋再也忍不了了,他走上前按住秋翠岚的肩膀,一把将他往後一推。
怕李狗蛋推了自己後會扯傷翠花,秋翠岚立即放手,順着他的力道往地上一坐。
以為自己壓過了秋翠岚一頭,李狗蛋露出一個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