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不開，開不開？”其他幾個人一臉期待地看着輪到叫号的子涵。

子涵沉浸在歡聲熱鬧中，撸起一半袖子，放聲一笑，指着弟子的骰盅，毫不猶豫，大喊道：“給我開！”

所有骰盅都被打開，一圈人掃過各自的骰子，數了數，“有十一個。”

“猜錯了。”

“哈哈，翠花師妹，該你喝，”

“喝就喝。”子涵跟着大家一起笑起來，站起來單手舉杯，一飲而盡将酒杯翻轉過來，“看，喝幹淨了。”

“看看翠花師妹。”一個弟子怼了一把身邊的弟子，“你方才都沒有喝盡。”

“就是，你養魚呢？”子涵笑着附和道。

李狗蛋将目光收回，盯在自己面前一盤綠色的蔬菜上，用筷子使勁兒戳了一片菜葉沒有吃。

“少主，派出去的人回來了，您要不要親自過去問問？”一個弟子走到他面前，低聲禀告了些什麼。

“去。”李狗蛋立即站起，又說：“你先回去，我随後就去。”

走出大殿，李狗蛋在拐角處放出雪人：“今晚你盯着些她。還是老規矩，不要被發現。”

“是，主人。”雪人得令，一溜煙兒遛到雪裡，把自己小小的身體藏在室外的雪地中去了。

“翠花姐姐，你在這兒啊。”

正跟幾個人搖得起勁兒的子涵猛一擡頭，看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江霁初，“小江，你上來了？”

“我給你帶了些鎮上人做的月餅，我吃了，覺着還不錯。”江霁初笑着打開盒子，将一大盒還熱乎的餅子露出，“各位師兄們都吃一些吧！”

“不用了，暫時吃不了了。”

大家才用了飯，又一直喝酒，已經沒有肚子吃多餘的東西，何況一盒月餅在他們看來也不是什麼稀罕物。

“謝謝。”他大老遠上山就是為了送一盒月餅，雖然已經酒足飯飽，子涵不想掃興，拿起來咬了一口，“嗯，是不錯。”

月餅包着鮮嫩的花瓣和一丁點鹹香的火腿，是鹹口的。子涵迅速将一個小巧的餅吃光擦了手，“小江，一起來玩。”

“不了，我今晚和别的朋友約了，就不在這裡久留。”江霁初隻送了餅就匆匆要告别離開。

拎着月餅盒，子涵送江霁初走了一段路，“小江，中秋團圓。”

“見着你，也算團圓了。”江霁初擡頭望一眼月亮，“怎麼不見李公子和海棠他們？”

從熱鬧中抽離出來，子涵此時才感覺到一絲熱鬧過後的落寞，“海棠許是和别人有約了，李狗蛋剛才還在的，他又不喝酒，這會兒可能回去睡覺了。”

看着江霁初禦劍離開宗門，好似要飛到月中去，子涵心中不免添上幾分思鄉的惆怅。

大家都熱鬧着，有朋友在左右，子涵後知後覺想起一直沒在宴席上看到師尊，便知他定是孤零零地一個人在竹屋過節。

抱着月餅盒子，子涵心裡記挂着師尊，便抛了剛才的熱鬧，獨自去了他的竹屋。

團圓夜裡，竹屋裡也沒有燃燈，孤零零地伫立在林子裡。借着月亮的清晖，子涵踏足松林，遠遠看見坐在竹屋台階上的秋翠岚。

他頭發衣裳一如既往地一絲不亂，隻是對着清晖自斟自飲，在月光下投射出一個略顯落寞的身影。

“師尊，我就知道您哪兒也沒去。”子涵笑着坐到他旁邊的竹階上，将盒子捧着放在腿上。

秋翠岚早已察覺到有人接近，除了翠花，他也想不到其他人。他自己一人不知不覺也飲了不少酒，偏頭看着自己身邊的人，沖她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兩個人都喝了酒，因此也不覺得對方身上酒氣有多濃郁。子涵揭開月餅盒子，“師尊今日沒去宴會，可吃了月餅？”

“沒有。”秋翠岚目視前方，小口地品着杯中酒。

子涵注意到他用的是自己之前做的那個貓耳朵酒杯，就知道師尊雖看上去冷淡，實際上還是喜歡自己送的東西，心裡生出些歡喜來。

“師尊，你嘗一個吧，這是我朋友從山下帶來的，還是溫熱的。”

目光掃過那一盒缺了一個的餅盒，秋翠岚收回視線，“不太餓。”

“過節呀，意思一個，儀式感總是要有的，師尊。”子涵語氣帶着幾分讨好撒嬌的意味。

經她這樣勸，秋翠岚也不再堅持，放下酒杯，拈起一個小餅輕輕咬了一口，“吃過了。”

鹹香的味道和着解膩的花瓣味道在唇齒間慢慢暈開，他細細嚼了嚼，把心裡揪着的那一點每逢佳節思親的淡淡愁緒也一同嚼碎了吞吃入腹，心情也變得舒暢起來。

“喝點麼？”

這話随心脫口而出之前，秋翠岚也沒想到自己會主動邀請她同飲。

話音剛落，他已經看到少女自己跑進屋拿了酒杯，不覺浮現一抹難得的清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