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棺木打開……?
特裡斯懷疑自己聽錯了,“那把金十字可還在棺材裡!你、你把它打開了,污染不就會聚合在一塊了?”
“沒有關系。”西塞爾輕輕搖了搖頭,但回答的居然不是不會有聚合發生!
“你想幹什麼?!”特裡斯震驚地退後了兩步,耳邊盡是嗡嗡作響的話音。
他不是回答沒有聚合發生,而是回答即便發生了也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可是為什麼會沒有關系?為什麼對他而言,會沒有關系?
因為他不是……活着的人類?
特裡斯這才猛然想起,對方似乎先前就說過類似的話,初遇那時,他就說過如果特裡斯想要錢,可以去把金十字取回來。
取回來,也就是,打開棺木。
“……我不會做的。”
思索再三,他還是搖着頭,語氣低沉而堅定地緩緩回道,“我不會,也不會讓傑克去打開那副棺木的。”
他不知道此時貿然打開那個棺木會發生什麼,可能有更強大詛咒出現,也可能什麼都不會發生,但也正是因為他無法确定,所以他不願貿然去打開它。
西塞爾挑了挑眉,倒沒表現出多大的意外,“好吧。”接着他便不再看他,而是繼續望向那墓地,妥協似的回道,“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
“……”
就這樣算了……?見他往後竟當真再沒吭聲,特裡斯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嘴角。
還以為他也有着什麼大謀劃,結果這樣就放棄了??那老文斯汀的事怎麼辦?還是說他根本什麼心思都沒有,隻是來看熱鬧的?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他慫恿我去取那金十字,但結果也是什麼都沒做啊……
這個幽靈,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腹诽之間,緊繃的心弦也軟綿綿地垂了回去,特裡斯無語地斜了他一眼,就把鏟子重新往肩上一扛,獨自向那片空地走了過去。
雖然實在想不明白,但他本來也不覺得西塞爾是個惡劣的陰謀家,既然眼下他不能提供幫助,那就算了吧!自己完全能夠把傑克帶走,然後将其他的麻煩,扔給教會處理。
……嗯,就這麼辦。
特裡斯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喂!傑克!”
在距離老文斯汀的墓地尚有一段距離時,他就停了下來,讓鏟子垂放在一手間,同時沖墓坑裡那個彎腰弓背,正辛苦忙碌的人影大聲喊道。
之所以敢于采用這樣的方式,除了他并不願傷害自己的友人,也因為在他的視線之中,那個瘦小的人形除去正慌慌張張,手忙腳亂地做着挖掘工作,并沒有更多的異常。
或許他的确就像自己預想的那樣,隻是處于一種被威脅的狀态。
聽到一聲呼喊,坑中忙碌的人影霎時身子一僵。
“……特裡斯?”
随後,就見他緊抓着挖掘工具,畏畏縮縮地轉過了頭來。
見到對方正臉的瞬間,特裡斯一下愣在了原地,此時的傑克不但比先前表現得還要驚惶恐懼,整個人也好似幹瘦了一圈,血色寥寥的面龐,襯得眼周一圈格外青黑,仿佛已被折磨了數十日夜。
“特、特裡斯……?”确認過罷,他很快将整個身子都轉了過來,兩手支在坑邊,向前探出身子,急聲呼道,“那、那枚戒指……那枚戒指,你找回來了嗎?”
“……戒指?”特裡斯又是一怔,“你怎麼知道我當時是去找———”
“給我!把那枚戒指給我!”沒想到下一秒,他就瞪着兩眼,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道嘶吼道,“特裡斯!趕緊把那枚戒指丢過來!”
什麼?特裡斯眉頭一皺,卻是不敢再說話了。
姑且不提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當時出門是去找那枚戒指,給他,為什麼這時他會需要那枚戒指?上面的污染不是都被另一枚戒指吸走了嗎?
難不成他是想恢複三位一體的設置以消除詛咒?可他眼下的狀況,又實在不像懷有如此正義的目的……
“我……我沒帶在身上。”
找到戒指的事實已然被對方知曉,他猶豫片刻,隻得坦言,順勢追問了一句,“你要它做什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傑克的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失落之意,隻見他慢慢将腦袋垂了下去,同時用滿是泥土的兩手将其抱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一定要找到它,我必須要把它找回來……!”
随後他一邊喃喃重複着找回來找回來,一邊瘋狂地,開始用腦袋撞擊墓坑的邊緣!
“傑克!!别這樣!”特裡斯隻覺自己的臉頰也在瞬間失去了血色,一股冷汗直接自背脊流下,“我已經找到了戒指!它現在就在我的家裡!”
眼見對方動作頓止,他趕緊試探性地又說:“你跟我一起回去取怎樣?這樣就是你自己找回它了!”
“找回……”
傑克緩緩擡起頭,兩行刺眼的血痕,自他前額慢慢滑到怪異翹起咧開的嘴處。
“我……找回了……我找回來了……”
“沒錯,跟我回去,就是你找回來的。”特裡斯心一沉,急忙接話道。
看來自己猜測的沒錯,同為三位一體的存在,拉蒙直接沒了影蹤,傑克卻隻是做了噩夢,一方面或許的确因為那枚戒指較為弱小,但另一方面,也極有可能是它故意留下一個可以差使的活人,折磨他,威脅他,然後告訴他隻要找回丢掉的戒指,取出埋葬的十字,自己就會放過他。
至于為什麼它不自己動手,特裡斯已沒有心情去猜測了。
“過來吧,傑克!”
他隻想盡快把可憐的同伴帶離這裡!
“好、好……”
傑克僵硬笑着,放下了挖掘的工具,手腳并用,像一隻大蜘蛛般緩慢爬出了墓坑,随後轉身跪下,又慢慢從墓坑中取出了工具當作手杖,才一瘸一拐,行動遲緩地向特裡斯走了過來。
總覺得,有些奇怪。
特裡斯雖耐心等在原地,卻也在不斷地犯嘀咕,為什麼他會走這麼慢,他不是很着急嗎?他是……受傷了?不,不太像,更像是被凍住了……可是被什麼凍住?
眯了眯眼,努力想要看得更清,但除了對方走近後才能分辨的那一點朦胧黑霧,他實在覺察不出更多污染的痕迹。
天生的能力,或許也就到此為止了。
他不免遺憾地暗暗歎了口氣。
“……怎麼了?”
傑克好不容易挪到了他的跟前,卻似乎因為聽到了他的歎息,故而警覺地停下了腳步,握緊了手中的工具,沙啞着嗓音低沉反問,“你确定……你找回的是那枚戒指?”
嗅到他身上一股混合了泥土,汗水,腐爛物的奇怪氣息,特裡斯剛要皺眉,但聽他如此一問,頓時一怔,下意識答:“……當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