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雷是打得何必呢,她又沒幹虧心事,要打也是打延禧宮。
隻這樣想了一下就覺得沒意思。
半晌,她又靠在門框上眯了起來。
——
乾清宮燈火通明。
顧樘還在禦案前批複着奏折,聽到雷聲的瞬間他執筆的動作頓了下。
窗外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
李懷恩瞥見顧樘停頓的朱筆,忍住瞌睡看了一眼更漏。
滴答滴答的更漏聲早已湮滅在了雨聲中。
醜時兩刻了。
李懷恩睜了睜迷瞪的雙眼,低聲道:“皇上,時辰不早了,該歇息了,明日還要早朝呢……”
李懷恩看了眼剩下的矮矮的折子堆,再這麼批下去大後日的折子都要快被批沒了。
哎,李懷恩在心裡歎了口氣,就是這時睡下也不過是睡一個時辰多一點就又要起身了。
已經連着熬了兩夜了,再這樣下去怎麼行?
“知道了。”
顧樘看了一眼奏折,也沒了批複的心思。
他放下朱筆:“收起來吧。”
“哎。”
李懷恩忙彎着腰去收拾奏折。
顧樘已經起身走到了楹窗邊。
顧樘負手立在窗邊。
不過是一場雨,幾道雷,何以惹得他如此心煩。
雨聲嘩嘩,顧樘攥住扳指。
——
翌日曉月還是趾高氣昂地過來送飯,今日的早飯與昨日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粥、糕點和兩樣小菜,雖然不及妃嫔平日裡用的,但這對于一個被勒令“思過”的人來說已算是不錯的待遇了。
曉月本估摸着沉婉再大的氣到今日也該結束了,可是到中午她還是原封不動地端回去後她終于有些不安了。
曉月回到延禧宮的時候德妃正在用午膳。
一桌精緻的飯菜實在是很難會讓人沒有好胃口。
“娘娘,沉昭儀今日還是沒有用膳。”
曉月在心裡算了算,加上先前的晚膳,沉婉差不多有兩天兩夜沒有吃飯了。
德妃夾了一筷子炸烹蝦段,“今日的也沒動?”
曉月點點頭,須臾,她又問道:“娘娘,要不要?”
德妃笑了下:“她的氣性倒是大。”
“氣性大好啊,也給我省些力。”
隻是沉婉可以不吃,她卻不能不……禀報。
“去乾清宮,跟皇上說一聲,”德妃垂眸,這兩日沉婉沒有抄寫佛經她本該去禀報的,但是……
拖到今日也該去禀報了。
“照實說——這兩日送的飯沉昭儀一直沒用,佛經她也沒有抄。”
“是。”曉月趕忙告退前往乾清宮。
宮裡最容不下的就是沉婉這樣性子乖張、無法無天的人。
——
“不吃?”
顧樘将金箸往桌上一拍。
清脆的響聲中,服侍顧樘用膳的宮人跪了一地。
皇上盛怒,隻有李懷恩還伛偻着身子站在顧樘邊上。
“不吃便餓着!”
“她現下眼裡已經沒有朕了,以為不吃飯朕就會心軟。”
顧樘的手臂一揚,指着養性殿的方向。
“去告訴她,朕不會!”
李懷恩讷讷地應是。
顧樘說完還不解氣,隻覺得心中窩的火越燒越大。
他攥着拳頭狠狠地捶了一下桌面。
“嘭!”碗盞抖了一抖,李懷恩的心也跟着一抖。
能耐了,兩天不吃飯!!
顧樘又怒視着李懷恩:“養性殿的人是死的?”
兩天不吃飯,“到現在才來報!”
李懷恩低着頭,将先前的話重複了一遍:“回皇上,是延禧宮的曉月來禀報的。”
顧樘的眉頭一蹙。
……
“怎麼是延禧宮的人?”
李懷恩的心裡一咯噔,他也跪了下去。
李懷恩不明白顧樘的意思:“皇上不是下令讓德妃娘娘看着沉昭儀嗎?”
“是,”顧樘冷哼了一聲,“到現在一個字都沒動。”
不僅不認錯,還絕食上了!
李懷恩這下是真懵了,“沉昭儀被關起來的第一晚,那晚德妃娘娘估摸着忘記吩咐人給沉昭儀送飯了。”
所以沉昭儀被餓了一夜。
李懷恩的頭又低了些,他咽了口水,估摸着她也以為是皇上故意讓人餓着她的。
不過……李懷恩不懂皇上為何連沉昭儀的飯菜也要德妃負責。
按照沉昭儀那個性子,她能吃才怪了,更不提别的了……
“送飯?”顧樘的眉頭擰深了,“為何是德妃送飯?”
“朕隻是讓德妃盯着她抄經書!”
李懷恩滞住了,可……他呆愣愣地回話:“皇上,那沉昭儀吃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