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盧娘子去繡坊交工。
繡坊老闆又是對她一番遊說!
她不作聲,就那麼聽着。
繡坊老闆說的口幹舌燥也不見盧娘子應承,隻好甩着帕子道:“诶,罷了,娘子隻記着,我這如意繡坊的大門對你從來都是敞開的!”
說着拿出一方絲帕和幾捆繡線:“這是一位大主顧要的四喜圖。勞煩娘子了!”
盧娘子接了過來,放進包袱,淺淺施個禮走了。
日頭高懸着,該回去給兒子熬藥了!
急急走回去,盧娘子遠遠看着自家的大門似是大敞着。
她一顆心仿佛讓提了起來,往前疾走幾步。
果然!自家的街門大敞着,西房的門也敞着!
她進西屋看,哪裡還有兒子的蹤影?
她懸着心“呀”了一聲,就是個往出跑!
去了對面曹嫂子家,急着敲門:“嫂子!曹嫂子!”
曹嫂子正伺候自家男人吃飯,聽有人拍打自家門,站在屋門前喊:“誰呀?大中午的,不叫人吃飯呀!”
“我是盧娘子,我兒子丢啦!”
一聽是盧娘子的聲音,曹嫂子上前打開門:“啥?你兒子丢了?”
盧娘子急哭了:“嫂子,我這一回來,兒子不見了,門大開着,求嫂子幫我尋幾個人去找找孩子。”
曹嫂子一副熱心腸,當即喊道:“當家的,别吃啦!快去尋盧家孩子!”
喊了自家男人,曹嫂子邊大步邁出門邊說:“大中午的,人們都在家,我給你叫人去,你也趕緊去找!”
盧娘子擦了臉上的淚,顧不得謝曹嫂子就是個奔出去找兒子。
她腿軟的要命!
心裡油煎似得。
滿大街地尋找兒子的身影。
懷章半年不曾好好吃飯了,整日湯藥吊着,一副皮包着骨頭,能去哪兒呢?
“章兒。”
“章兒。”
她滿大街喊着,指望着兒子應她一聲。
“章兒。”
“章兒。”
沒頭蒼蠅地找着,盧娘子自己已經轉了向了。
“盧娘子?”
一個黢黑瘦小的中年男子一把抓住盧娘子的胳膊。
盧娘子吓了一跳。
那男子急問:“你可是盧娘子?”
盧娘子懵着點點頭。
男子道:“我是你鄰居!你兒子跳河尋死啦!”
盧娘子腦袋裡“轟”的一聲炸開。
“尋......尋死了......”盧娘子再也站不住了,攤坐在地。
那男子扶住盧娘子:“讓救起來了!沒死成!大夥兒送回你家了,你趕緊回去看看!”
“哎,哎,謝謝,謝謝。”
盧娘子就着男子的手掙紮着站起來,往回家趕。
盧家門口已經圍了一堆人。
男子高聲喝着:“盧娘子找到啦,都讓開,讓開。”
同盧娘子搬來那日一樣,衆人自覺讓開一條道。
隻不過那日是給盧娘子兒子的擔架讓路,今兒個是給臉色嗆白的盧娘子讓路。
喬家娘子正站在門口,她接替那男子扶了盧娘子,柔聲說着:“孩子跳了西黑河,剛一跳就讓人看見了,這位壯士跳河救了他。”
盧娘子順着喬娘子的手看過去,一個黝黑精壯的漢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赤着上身,褲子還滴着水。
盧娘子朝着壯士跪下磕頭哭道:“多謝壯士。”
那壯士瞥了盧娘子一眼道:“起來看看孩子吧。”
盧娘子早看見自己兒子了。
他如剛搬來這四眼井巷一般,躺在一副擔架上。
他已經醒了,曹娘子正拿帕子給他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