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己算不得最寵......
可與爹娘比起來,祖母算是對自己最好的了。
這樣對自己好的祖母需要自己,懷章更要去了!
可他還有些膽怯,那黑暗潮濕的牢獄是懷章揮之不去的噩夢。
他想了想道:“母親,我想祖母不是故意不救錦繡的!你正可趁此機會問個明白。”
盧娘子已經哭濕了袖子,顧不得理懷章。
衛衡開口道:“你母親難過,先不要說了。大理寺的監牢也不是咱們想去便能去的。你與我出去托一托季叔,看他能不能幫忙安排。”
懷章點頭,和衛衡一起出去了。
季君行正就着牛皮酒囊喝酒暖身。
懷章出來客氣一揖:“季叔,我想去大理寺的監牢看望祖母,求季叔幫我。”
季君行訝異道:“哎呀,你這嘴原來不是不會說好聽的呀!再說幾句我聽聽。”
懷章腰更彎了:“懷章求季叔幫幫我。”
“我憑什麼幫你呀?”季君行戲谑一笑。
懷章擡頭看季君行,繼續彎着腰也不是,站直了也不敢。
衛衡出言向幫:“而立之人,為難個孩子。”
季君行問衛衡:“你說我幫不幫他?”
衛衡白他一眼:“你自己定。”
懷章一聽,腰又彎了些。
季君行頓覺無趣,擺擺手:“好啦好啦,起來吧!我去想想辦法。可我不保證能讓你進去啊!”
懷章感激道:“多謝季叔。”
季君行還是擺手:“别謝我,謝你衛叔吧!沒他我才懶得管你們的閑事!”
懷章聽話地沖着衛衡一揖:“懷章多謝衛叔。”
衛衡不理他,走到崔六眼前:“你說......我是放了你......還是殺了你?”
崔六驚恐地看着衛衡,不住搖頭。
衛衡擡手托起崔六的下巴。
崔六咽了咽口水,終于能說話了:“别殺我!我什麼壞事都沒幹!”
衛衡想想:“不殺你倒也可以。你既然沒錢了,倒是可以留在這裡。我不在的時候保護他們兩個鄭家人。”
崔六又搖頭:“我們隻聽主人的命令。”
“鄭老夫人?”
崔六點頭。
衛衡回頭看向懷章:“你去看你祖母的時候,向她讨了崔六來。他武功不弱,完全可以保護你們。”
說着又對崔六道:“你衣食無着,留在這裡又不缺吃穿,又在鄭家人跟前,最是方便。”
崔六還是那句話:“我聽我主人的。”
衛衡對季君行道:“安排好了我帶着他和懷章一起去。”
季君行鄙夷地看着衛衡:“要求倒不少!大理寺我家開的?我說讓幾個人去就能去?”
衛衡隻看了季君行一眼,季君行就收起酒囊:“我這就去想辦法!”
說着翻牆走了。
衛衡指着懷章對崔六道:“這是你鄭懷義的弟弟,鄭老夫人的親孫子。去見鄭家人之前,你就和他睡一屋。見到鄭家人之前這幾天,隻要你走了,我們就當你沒來過,也絕不會去見鄭家人。将來你家主人如何罰你,與我們無關。”
崔六老實道:“我不走,我同你們去見主人。”
衛衡得了保證,上前給他結了繩子。
懷章領着崔六回屋了。
衛衡回到東屋,盧娘子還在那兒哭着。
衛衡輕拍她的後背給她順氣:“别哭了。懷章還小,不懂的。”
盧娘子擡頭大罵:“他還小?他自己的親妹妹死了!他可為她掉過一滴眼淚?我都告訴他鄭家都是些什麼人了,還急着扒上去!怎麼?沒了鄭家人他還不活了?他是鄭家人,我和錦繡就不是他的至親?我這個做娘的還在這兒呢!還沒死了呢!他就迫不及待去給他的祖母盡孝去了?他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他眼裡有過我嗎?顧及過我嗎?他的祖母需要他,我就不需要他?我就隻配累死累活養活他?我活該嗎?”
衛衡不自禁握着盧娘子的手道:“你是他娘,鄭老夫人也确實是他祖母。如今他祖母有難,他記挂着,想來将來你需要的時候,他不會棄你于不顧。懷章這孩子,是個好孩子。”
盧娘子淚眼婆娑地看着衛衡:“真的嗎?”
“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就是懷章這樣,隻要是溫暖過他的人,不論那人是何境地,他都不會輕易抛棄。這可能顯得他優柔寡斷,患得患失,可這樣的人才是真的有一顆心。”衛衡深有感觸地說。
盧娘子怔怔地看着衛衡,手裡傳來的溫熱讓她抖了一下。
她倉皇抽回手,尴尬地跑回正屋。
衛衡看着空無一物的手,擰眉自問:“我這是......在幹什麼?”
崔六聽了一陣罵,看着懷章道:“你們大戶人家的人情關系都這麼複雜嗎?”
懷章冷臉扯着被子不語。
心裡一邊埋怨母親什麼話都不管不顧地往出說,一邊看不慣崔六。
這個下人!
什麼不該問的都要問!
季叔說的沒錯!
真是蠢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