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自己次次與二弟與盧娘子不歡而散?
是這二弟和盧娘子都不曉得人倫次序!
兒子向老子揮刀!
多麼不可饒恕的罪過!
在盧娘子眼裡,居然還要分析是非對錯!
沒有是非對錯!
做兒子的就是該順從!
對!
孝順孝順!
什麼是孝順?
就是無條件的順從父親的一切要求!
怪不得!
她終于明白了!
怪不得二弟非這女子不娶!
他們原就是同一類人!
一個悖逆尊長,一個抛棄夫家!
都是不為世人接納的宵小之輩!
可歎自己這遵從禮法的清白人家,反倒要來維系這宵小之輩!
冤屈!
莫大的冤屈!
想到這裡,許玉娘再不想委屈自己,與這不通禮法的女人共處一室!
她憤而起身:“盧娘子還是好好想想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吧!為人子女,不知孝順長輩,這樣的行為難道沒有錯?怪不得你二人蛇鼠一窩!我嚴家,斷不能容忍你們這樣的來毀壞嚴家的名聲!”
說罷,許玉娘拂袖而去。
留盧娘子一人又生氣又痛心。
入夜,她将許玉娘的話字字句句告訴衛衡。
心疼衛衡道:“枉你受了二十餘年折磨,其實你所謂心結,根本不是真的!”
衛衡撐着空洞的眼睛望着房梁。
他一直以為自己替李衡手刃了嚴澍.......原來竟沒有嗎?
所以李衡無辜枉死,之後不僅未得正名,害過他的那些人還都壽終正寝嗎?
所以自己還是欠他的!
一直都欠着!
會不會是嚴雲甯和許玉娘诓自己?
有了這個想法,衛衡再也躺不住了。
他翻身穿好衣裳:“我去找季君行确認一下。”
盧娘子在聽見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後,翻身獨自閉眼。
衛衡一定不好受吧?
自己這個時候更不能怨他冷落自己!
是最近的事太多了,他太忙了。
忙過這一陣,他們就會像往常那樣。
再等等吧。
衛衡飛檐走壁沖到季君行家。
季君行正吹熄蠟燭要睡覺,聽到窗棂被敲了三下,還是從被窩裡鑽出來。
穿戴好走去書房:“衛大人,你深夜至此又有什麼事?”
衛衡冷着一張臉:“二十年前,是你一直守在我身邊?”
季君行想問是二十年前的哪一天,可看衛衡臉色,也知道是李衡自戕那一天。
“是啊。”
“從什麼時候開始守着我?”
季君行脫口而出:“從你自東宮放出來那一刻。”
“那天我一大早要去東宮,我爹罕見地不讓我出門。我那年八歲,哭鬧還有些用處。我哭了大半天,我娘終于暴怒,說東宮要有大事發生,不讓我出去是為我好!我心裡憂心你們,不哭不鬧,等他們看守的累了,我偷偷翻牆跑去東宮。”
“我去的時候,鄭知禮已經帶兵圍了各個出口。兵将執戟,我不敢往前。不多時,你被扔了出來。我撲上去問你太子怎麼了?你不答,隻紅着一雙眼睛往家走去。我怕你出事,亦步亦趨跟着你。到了嚴家,你進去了,門口管家勸我稍等等。”
“我就在門口等着。大雨将我澆得透濕的時候,我聽見你的怒吼‘旦取爾狗命’。之後昏迷的你又被嚴家人扔了出來。我想問管家你怎麼了,管家隻說如此弑父殺妹之人,從此趕出家門。之後嚴家大門緊閉,怎麼拍也拍不開。”
“我守了你很久,終于你醒來。我想讓你跟我回家,可我不确定我爹娘會不會接納你。你一言不發,往城外走去。我家人尋來了,将我綁了回去。這就是當年之事我所知的全部。”
衛衡問道:“嚴澍何日下葬?”
季君行搖頭:“我被綁回家,高燒了三天,燒一退就被送去了隴州外祖家。三年後,待我被允許回京,族中嚴禁我談及舊事,隻讓我為了家族,莫聽莫問。”
衛衡聽明白了,季君行這裡找不到答案。
均州。
如今隻能去一趟均州,找到嚴雲清,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