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得不錯,所謂中毒案,真的是關皇後與她的一雙兒女聯手做的局。
前幾日宮宴外,虞靜瀾和虞靜循興師問罪的模樣猶在眼前。氣憤又委屈的模樣險些把她被騙了過去,傻傻地以為他們毫不知情。
孩童時聚在一起你追我趕,無憂無慮的場景再也無法追尋,終究是一場鏡花水月。
從坤甯宮出來,那陣喘不過氣的感覺驟然消失了。虞靜央吸吸鼻子,一時舍不得這充盈又新鮮的空氣,胸口的憋悶感好了一些。
晚棠有些擔憂,想着幫她轉移一下關注力:“殿下,現在回府嗎?晉王妃送了自己做的蜜餞來,滋味甚佳呢。”
“替我謝過嫂嫂。”
前腳在長公主府,後腳又進了宮,虞靜央感到一陣疲累。強行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忘到腦後,她正想說“回”,可一想到晉王府,心中湧上一陣強烈的委屈。
母子之間同氣連枝,兄妹為什麼不能?
她好不容易從南江回來,姑母都不舍得多罵幾句,嫂嫂也還是對她很好,獨獨兄長一直冷淡。是不是她犯了大錯,兄長就要一輩子不理她?
思及此,虞靜央硬氣了許多,決心不能如此坐以待斃下去,對晚棠說:“樂安喜歡吃小點心,我們買一些,然後去晉王府。”
-
半個時辰後,虞靜央走進晉王府後院,在看見樂安身邊那人後,面上噙着的笑意頓時僵住了。
正是傍晚時分,男主人虞靜延不見蹤影,八成還在書房處理公事,祝回雪去他人府上參加賞花宴還沒回來。虞靜央倒也不急,本打算進去和樂安玩一會兒,不成想蕭紹竟也在這裡。
蕭紹被卸了差事,一時閑暇下來,出宮後便改道來了晉王府,現在正蹲在花叢邊,耐心教樂安編草蚱蜢。他也看見了虞靜央,動作停住。
蕭紹壓下心頭的異樣感,率先站起身,遠遠沖她一禮。
自從上次綏歡院的事過後,他們還沒有見過面。如今四目相對,當時那種局促的感覺就又湧了上來,一切好像發生在昨天。
虞靜央回過神,匆匆一颔首,臉上悄然有了熱度。
小樂安正在興頭上,看見虞靜央很是高興,蹦跳着奔到她面前,炫耀般舉起手裡的花環:“姑母看!蕭叔父編的花環好不好?”
虞靜央離開大齊時樂安還沒有出生,她本擔心見面會生分,好在小家夥不怕人,認識後很快就親近起來。粉粉嫩嫩的小女孩,最是招人憐惜。
蕭紹就在旁邊,她隻當看不見,含笑蹲下身撫了撫樂安的小臉:“樂安喜歡就好。”
虞靜央刻意忽略了那隻花環,沒有多加評價。樂安卻覺得她喜歡,微微擡起腳尖,把花環戴在了她的頭上。
她呼吸一滞,下意識要取下來,樂安卻不依,按住不讓她摘:“姑母不喜歡嗎?可是姑母戴上好看呀。”
小家夥扁起嘴,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來,虞靜央感到無措,忙哄道:“姑母喜歡的。”
樂安重新高興起來,反觀虞靜央就沒那麼好受了。精緻的花環一圈花朵盛放,一看便知用心,戴在頭上,仿佛制作之人指間的溫度都随着一條條花枝,無聲傳到了她的皮膚。
虞靜央别過臉,完全不敢擡眼看蕭紹的神情,卻敏感地感受到了那道目光的存在,正定定望着她。
她硬着頭皮,對樂安好言好語:“這花環很漂亮,可是不适合姑母,摘下來怎麼樣?”
“為什麼不适合?”
“因為這是孩童玩的東西呀,姑母已經長大了。”
樂安聽罷氣鼓鼓:“誰說花環隻有孩童能戴?姑母這麼好看,明明就戴得!”
三四歲的孩子人小鬼大,虞靜央更沒法反駁了。蕭紹在一旁靜靜看着,唇角微微彎了彎。
他問:“樂安,還要不要草蚱蜢?”
“要!”樂安又嗒嗒跑去了蕭紹身邊。虞靜央知道他是為自己解圍,好歹是松了口氣,擡眼一望,見樂安興緻高昂地湊在他身邊,小手扶着他右側小臂時,他竟反常地動作一滞。
雖然他很快就恢複如常,虞靜央還是看到了,繼續悄悄觀察蕭紹的動作,果然見他手指編草很利落,手臂屈展時卻有細微的遲緩。
他受傷了?
像這種細節不好發現,何況是小孩子,樂安絲毫沒有察覺,還在纏着蕭紹給她編蚱蜢編兔子呢。
虞靜央見了,主動出聲喚她:“餓了嗎?姑母買了你愛吃的點心,歇一會兒再玩好不好?”
孩子心思單純,一聽有好吃的點心就高興,虞靜央一笑,吩咐晚棠帶着樂安去吃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