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成事,内修心,心事切勿閑談,外修情,切勿誇口。”他說完提筆在前面補了個轉字,然後交由陳蘇葉。
陳蘇葉瞧着新字,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字歪歪扭扭,瞧不出是轉回還是回轉。
可測字先生卻不打算明說,伸手管陳蘇葉要錢。
陳蘇葉見他說的玄乎,拿出三枚銅錢給他。
測字先生收了錢先是對着陳蘇葉鞠躬,然後說她定會心想事成。
雖然不知真假但陳蘇葉确實高興,拿着字條準備離開,此時被測字先生叫住。
他拿出封信說是銅錢讓他交給二人。
“你認識銅錢?”陳蘇葉聽到銅錢二字,又轉回身問他。
銅錢不識字哪裡會寫信?這人定是诳她,她甚至想要回幾枚銅錢。
沒等測字先生回答,乞丐大喊一聲:“我也有信!”
二人的目光從算命先生轉到乞丐身上。
乞丐不确定是不是給他們,不過他見過蕭易,索性便想着給蕭易算了。
他翻找出皺巴巴的信,遞給陳蘇葉,在陳蘇葉即将接過時收了回去,另一隻手伸了出來:“先給錢!”
提到錢陳蘇葉也留了個心眼,當即便問乞丐:“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當我傻?你們不是一起來的嗎?你不認識?不就是之前認親來的銅錢,把匾額踩壞的人。”乞丐擺擺手準備離開,他要是送錯信可沒錢拿。
“信上可有字?”陳蘇葉不信,自然再次詢問。
誰知乞丐直接回道:“裡面鬼畫符一般,你們要不要,不要我給别人了。”
陳蘇葉回身和蕭易對視,最終決定付錢拿信。蕭易給了十文錢,然後接過乞丐的信。
二人再次準備離開,身後傳來測字先生的聲音。
“你們不要我的信了?”他邊說邊走上前,好似辜負他人的囑托。
裝的還挺像,陳蘇葉心裡嘀咕,拉着蕭易繼續往前走,卻被測字先生拽住手臂。
拽的剛好是她受傷的手臂,陳蘇葉吃痛,差點和人動起手來。
“瞧你不像是诓騙之徒,我已經給你留了薄面,你不要得寸進尺。”她呵斥一句算是最後的警告,偏偏測字先生不聽,依然拽着她的胳膊。
沒等陳蘇葉動手,他将信紙打開,攤在陳蘇葉面前。
陳蘇葉僅看了一眼,便覺得頭皮發麻,信上的内容他怎麼也不願相信。
銅錢離開此地且告知他們無需再尋,任他自生自滅吧!
“你為何非要來騙我?銅錢并不識字,怎麼寫信給我?”她好似抓住救命稻草般反駁測字先生,希望他能承認确實是騙局。
可惜事與願違,測字先生條理有序的解釋,坐實了真相。
“是他口述我執筆,說來慚愧,若是當時攔住他就好了,真是造孽啊!”測字先生說完将信交給陳蘇葉,緊接着回到攤子上坐下。
陳蘇葉追上去,非要問出個大概,最後是蕭易提醒她先看信才将人攔下。
她拿好手裡的信仔細地看了看,瞧不出個所以然。
這隻是一封平平無奇的告别信。
于是她将乞丐的信打開,果然重要内容都在這封信上。
上面寫的是死牢獨有的暗号,陳蘇葉仔細解讀,生怕錯過一字。
“蘇葉姐姐,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喊你,也是最後一次,你明明沒比我年長卻讓我喊你姐姐,見到你就像見到老家的姐姐銀飄,說回正題,我本就是個不該活着的人,我是個廢物,也是怪物,遇到你和蕭大哥是我的運氣,隻是我沒福氣,我其實相信你說的生活并非那般悲苦,可能是我貪心,我想要的太多所以天要罰我,你們不必尋我,也不必為我難過,這是我的命,我得受着,我并非不知道大哥诓騙我,可我離開大哥又能去哪裡呢?就像如今一般,這世間沒有我的容身處,如果有機會幫我跟蕭大哥道歉,謝謝姐姐,那種地方能逃便逃吧!祝姐姐心想事成,願你們一切安好。”——銅錢絕筆
“銅錢!”陳蘇葉凄厲的喊了聲,死死的攥着銅錢給她的信,好似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是人用血淚刻的。
怎麼會這樣?怎麼能這樣?銅錢他什麼都沒做,憑什麼落的如此下場!
她細細研讀又看了一遍銅錢交予測字先生的信。
上面文绉绉的,不如暗号信來的真誠。
他說他已經離開,可正如信上所言,世間沒有他的容身處,他又能去哪裡?
眼下離開此地尚可謀生,但幾個月後呢?拿不到解藥的他會承受蝕骨之痛,怎麼能活下去?
對于死牢來說,他是逃犯,是叛徒,恨不得立刻誅殺,可對老秦跟何花來說,他又是避之不及的閻羅,是讓他們心生懼意的存在。
可他僅是個十九歲的少年啊!身形瘦小,看着更像是十五六歲。
即使如此,他也依然與命運抗争,逐漸對自己打開心扉。
上天為何如此殘忍,非要讓他這般悲苦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