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芝沒有挨打,卻因呵斥聲震耳回神。
“主子恕罪,奴婢再想此事的可疑之處。”青芝慌忙解釋,撲通一聲跪下。
聲音響的讓人以為膝骨直接碎裂。
但青芝僅是為了打消淑貴嫔的疑慮才如此做。
“所以何處可疑?”淑貴嫔瞥了眼青芝,然後收回目光,不緊不慢的呷口茶。
不緊不慢隻是裝樣子,做給青芝看的,事情過于可疑,她并非全然信任青芝。
“奴婢愚笨,想不出何處可疑,求主子饒恕。”青芝謙卑的垂頭,任淑貴嫔教訓。
淑貴嫔擺擺手,示意青芝先起身。
眼見主子不怪罪,青芝立刻起身,裝模作樣的幫淑貴嫔分析局勢。
畢竟送糕點她存了私心,于公于私都不能和淑貴嫔講,她總不能說想幫襯應青蕪,讓她過的舒坦些才去摘月宮送糕點。
“你且說說,讓你去各宮室打點,怎麼就去了摘月宮?”淑貴嫔知道青芝僅是有些小聰明,在市井慣了,哪怕不識規矩也不至于魯莽,如今着實奇怪。
“奴婢是想着去摘月宮找幾個機靈的幫看着,奴婢絕無二心,主子明鑒!”青芝說完又跪了下去,位置和之前絲毫不差。
“本宮倒不是懷疑你,隻是如今被人拿住把柄,流言可是把殺人不見血的刀。”淑貴嫔根本不信青芝的說辭,什麼打點明目張膽的去,而且哪裡會這麼巧?偏偏青芝離開後才出事。
“恕奴婢直言,許是那宮女真是意外落井呢?”青芝算是兵行險着,應青蕪和淑貴嫔打起來他夾在中間很難做人,她必須息事甯人。
可她高看自己的地位,憑她幾句話就能扭轉乾坤,真是天大的笑話。
“若真是意外,那宮裡的意外可太多了。”淑貴嫔放下茶碗,唇邊揚起一絲笑容。
青芝立刻為淑貴嫔添茶,見自家主子揮手便停下動作,恭敬地候在一旁。
“你退下吧!今兒多虧你奔走,早點歇着吧!”眼見問不出情報,淑貴嫔示意青芝回去。
“可主子您還未就寝,奴婢……”青芝欲言又止,最後僅是說了半句,剩下的半句自是等着淑貴嫔安排。
她做奴婢的,總不能替主子安排。
“本宮還不困,過會子叫旁人伺候便是。”淑貴嫔側目瞧了一眼,緊接着從荷包裡拿出兩枚銅錢賞給青芝。
這下青芝隻有領賞謝恩退下的份,但她不明白為何要賞她,還是兩枚銅錢。
其實在淑貴嫔的家鄉,通常會給死人或者将死之人兩枚銅錢俗稱賣命錢。
不過淑貴嫔此時沒有殺青芝的心思,她隻是懷疑。
畢竟能坐到這個位置,她不謹小慎微怎麼行?
青芝雖然是她選的侍女,有人提前布局并非不無可能,若真有人請君入甕,她可危險了。
希望不是青芝,她們沒有主仆之情,可相處些時日,青芝還算好用。
至于賣命錢,暫且擱着吧!淑貴嫔想着明兒請安,要好好挫挫應青蕪的銳氣。
新官上任三把火,此時不燃更待何時?想到此處她拿起燭台,心滿意足的走到内卧,将燭台擱在案上,自己換好衣衫,準備睡下時,想起件事。
她立刻書信一封給舒蒼,讓他選個忠心的奴才來伺候,她現在身份不同,連奴才都寒碜,讓人瞧着像什麼樣子。
做完這些後,她才回到榻上安寝。
淑貴嫔睡的香甜,青芝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好似閉上眼,就能看見采安青白的面龐,黑紫色的利爪掐住她的脖頸索她的命。
好好的姑娘,怎麼就這麼死了,真是可惜。
而且還是因為自己才死的。
冬日的井水刺骨,她得多絕望啊!
明明此前還吃了糕點,笑着和自己說,這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的糕點,自己覺着可憐,多給了幾塊。
該不會就因為這幾塊糕點口渴,去喝水踩到井前的冰摔進井裡吧!
青芝倒是連死法都講的清楚明白,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并不堅強。
什麼幫忙,什麼還恩,若是真要她殺人,她是做不到的。
畢竟她幫着淑貴嫔下毒是一回事,自己真的殺人是另一回事。
就算她沒想殺人可有人确實因為她而死,想起這點她便覺得後背發涼。
她為自己倒了碗水,想着喝下定定神。
端起時碗邊一場寒涼,她不小心脫手,碗磕在地上摔個粉碎。
“你别來找我,不關我的事,你一路走好。”青芝蹲在地上收拾瓷片,嘴裡振振有詞,好似采安真的來了。
夜裡風大,她又睡在稍顯破舊的屋子,門窗被吹得吱嘎作響,更讓她以為是采安在門外。
心慌之餘難免壞事,最終瓷片割破手指,留了幾滴血,落在地上像極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