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荷伸手去擦,可她發現自己的手上什麼都沒有。
她立刻跑到銅鏡前,看見自己的臉幹幹淨淨,沒有半點血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回她總算相信,她上前扶起鬼魅,卻發現鬼魅輕得像羽毛。
“阿哲布死了,估計是那邊要交代,剛好我是那個交代。”鬼魅小聲說着,握上溫白荷顫抖的手,希望她能答應自己。
“别怕,我的血沒毒,我承認我讨厭你,但我沒想過你要步我後塵,去投靠洛輕銘吧!别再為洛北辰做事了。”她的聲音斷斷續續,每說幾個字便會有鮮血湧出,嗆到喉嚨裡,咳嗽完又繼續說。
她在死前倒是可以原諒他們,才懂程素衣的無奈,也原諒溫白荷的無禮。
算是她做的唯一的好事吧!
“我能救你的,我去求藥救你。”溫白荷似是被鬼魅感動到,從頭上拿着簪子往自己手臂上劃。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天可以心平氣和的跟鬼魅說話,二人像是許久未見的姐妹,可她心裡清楚,鬼魅心裡也清楚,她們馬上就要分别。
“你救不了我,别哭,别為我掉眼淚,你從來沒為我難過,現在也不許難過。”鬼魅伸手拍了拍溫白荷的臉給人打氣。
她的力道輕柔,幾乎感覺不到,她緩緩垂眸,現在什麼也不想看了。
“我才沒哭,你别睡!鬼魅你别睡!”溫白荷搖晃着鬼魅的肩膀,卻不敢搖的太大力。
她承認她從未将鬼魅看作和她一起來的細作,在她看來鬼魅隻是伺候她的人。
可她現在突然害怕失去鬼魅,要是鬼魅真的離開,這宮裡隻剩她一個人,她要怎麼活下去?
“嗯,我不困,我撐到現在就是為了告訴你真相。”鬼魅嘴角微微上揚,現在還不到時候,她還能撐着。
她要用自己的死揭開洛北辰的遮羞布,讓溫白荷徹底醒悟。
溫白荷聽到這話,眼淚大顆大顆的砸下來,又怕眼淚落在鬼魅臉上會疼,拿袖子給擦幹淨。
擦的時候順便擦去鬼魅臉上的血污。
“鬼魅,你疼嗎?阿媽阿爸說人死了之後會變成星星,你會不會變成星星看着我?”她冷靜下來,既然她改變不了,隻能順其自然。
鬼魅微微晃了晃頭說她這輩子太苦了,不願意變成星星再回來。
她身上的疼痛消減大半,整個人感覺輕松不少,但她知道自己是疼的麻痹,回光返照罷了。
“那你可還有什麼為了的心願?”溫白荷垂下眼簾,替她整理鬓邊的碎發。
鬼魅又晃了晃頭,正準備解釋,一股窒息感襲來。
她掙紮着從溫白荷懷裡起身,用盡所有的力氣說道:“你……别相信……洛北辰,去找……洛輕銘……别信任何人……你活下去……替我活着……”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要怎麼幫你?”溫白荷手足無措,想安撫鬼魅,可這會明顯不是安撫人的時候。
“記住我的模樣,别……”鬼魅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倒下去。
溫白荷及時扶住,讓人躺在腿上。
鬼魅雙眼充血,在溫白荷腿上抽搐幾下,然後雙腿一蹬,再沒任何動靜。
溫白荷擡手探上人鼻息,好像還有氣。
她将人抱在懷裡,感受鬼魅的體溫。
鬼魅的死相實在算不得好,七竅流血,現在還源源不斷的往外冒。
溫白荷打了個哆嗦,許是血液打濕衣衫,她知道這血液總有凝固的時候。
她舍不得鬼魅,卻也慶幸鬼魅去得早,自己沒動手殺了鬼魅。
鬼魅的屍體逐漸變冷,她實在沒法子了才放開。
她擦了擦眼淚,起身準備處理屍體。
之前阿哲布的屍體有洛輕銘幫忙可鬼魅卻沒法讓人幫忙。
最讓她難過的還是洛北辰的過河拆橋,真是人心難測。
“你放心吧!我會好好活着,比所有人活得都好。”她環視一周,發現周圍的血迹都不見了,除了地上的屍體,沒什麼好收拾的。
她決定把鬼魅埋在後花園,等天黑再送去白骨營。
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洛輕銘此時會來看她。
“阿荷!”洛輕銘的笑容在看到鬼魅屍體時僵在臉上。
同樣僵在原地的還有溫白荷。
洛輕銘沉着臉在門口吩咐王讒他們在門外守着,然後大踏步走到溫白荷身邊将人護在身後。
“你沒受傷吧?宮裡有刺客?”沒等溫白荷回答,又護着人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