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沒有想隐瞞的意思,面對溫白荷遞來的橄榄枝,立刻為人解惑:“死人或者半死不活的人會被丢去白骨營,那裡有吃人的野狼。”
溫白荷詫異,原來紫陽宮裡是這麼處置不聽話的宮人,難怪宮裡沒有奇怪的異味。
她反而覺得洛輕銘聰明,能想到這麼個法子。
“那你們?”她突然生了恻隐之心,想着不過是幾個小孩子,有沒犯事,不必如此殘忍。
“我們藥童識得藥理,若是用毒我們會自救,大概是會被打暈送過去。”白芷說的事不關己,實際上她也會被一并送去,現在的鎮靜不過是死鴨子嘴硬。
溫白荷不知怎的,突然覺得難以下手,竟生出救下他們的想法。
“你們盡心盡力伺候我,隻要你們不亂說話,我放你們一條生路。”她慢悠悠的說着,沒再看白芷。
白芷淡淡謝恩,似是習以為常。
她旁邊的藥童沉不住氣,抹了抹眼淚問她可是真的?
“自然。”溫白荷看向藥童,從藥童的眼神瞥見從前的自己,不悅的啧了聲。
藥童以為是自己惹這位娘娘不快,立刻垂着頭,繼續為溫白荷塗藥。
其他的藥童也是如此,白芷仍然面不改色,但眼底多了些光亮。
溫白荷突然豁然開朗,這一瞬間她宛如救世主,救了這些藥童,也救了從前的自己。
等到傷口處理完,她換過裡衣,藥童們紛紛退下,隻有白芷沒有離開。
“願您一切安好。”白芷将手中的物件交給溫白荷,然後快步推開。
溫白荷攤開手掌,掌心躺着一朵白色的絹花,仔細瞧着像是白荷。
原來白芷并非鐵石心腸,她相信自己能救人,想到此處她心下一暖,沒等她放好絹花,洛輕銘大踏步來到榻前。
“阿荷!”洛輕銘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說屋子裡沒有旁人,不會有人笑話她。
溫白荷迅速抽手,不提還好,洛輕銘說起後,她又想起之前的情景。
“我現在一定很醜,夫君别看我!”她想起自己躲避火蟻時,對面剛好有鏡子,她從鏡子裡看見醜的不像話的自己。
之前是疼的忘了此事,現在想起恨不得鑽進底縫裡。
但她哪裡都不能去,現在的她連穿着裡衣都被磨得生疼,連被子都鑽不了。
“阿荷!你仔細想想,究竟是誰要害你?”洛輕銘看出溫白荷不對勁,這個時候溫白荷可不能瘋,要是溫白荷瘋了,誰還能替他牽制住洛北辰。
溫白荷搖了搖頭,說自己與人無仇,不知道是誰。
别說洛輕銘問她,就算洛輕銘不問,她也想查清楚。
這不僅僅是報複她,比起報複更像是羞辱,而她最近得罪的人隻有柳瑩。
可柳瑩在雅青閣關着,怎麼可能是柳瑩,而且柳瑩貿然出手,不怕被洛輕銘問責?
如此說來未必是她,不過柳瑩逃不了幹系,溫白荷想着,整個人被恨意淹沒,腦子裡除了報仇沒有别的想法。
“我會幫你。”洛輕銘在溫白荷的發絲上落下一吻,寬慰她莫要為此事煩心。
溫白荷剛回過神,目光落在自己的長發上,緊接着她的頭發被洛輕銘削去。
“不行!”情急之下她開口阻止,卻忘了自己聲音如被碾過的枯枝那般刺耳。
她立馬捂嘴,無助的搖頭。
“阿荷,頭發長得很快的,你且安心,今日的頭發不會讓你白掉,明兒要的是他們的命!”洛輕銘捂着溫白荷的眼睛,幹脆利落的把其餘的頭發剃光。
溫白荷委屈極了,憑什麼自己會遇到這種事,憑什麼他們都活得好好的?
此時洛輕銘割斷自己的頭發,說什麼結發為夫妻,緊接着又割了一绺長發,說做成發髻給溫白荷用。
溫白荷破涕為笑,什麼結發為夫妻,哪有這麼結發的?
洛輕銘擔心屋子裡有火蟻,扶着溫白荷去密室,出來吩咐衆人掃幹淨又回去陪溫白荷。
溫白荷起先睡不着,可後半夜實在熬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下。
她做了個夢,夢見許多人變成惡鬼胡亂攀扯她,要把她拖入地獄。
“不要!”她驚醒,發覺洛輕銘還牽着她的手。
洛輕銘正小憩,聽見溫白荷的聲音整個人醒過來,忙問她怎麼了?
溫白荷搖搖頭,這時她才想起,之前答應藥童求情,她還沒開口。
“我想求夫君賞個恩典。”她反握着洛輕銘的手,想着事情定成。
洛輕銘知道她想說什麼,所以沒給溫白荷開口的機會便拒絕。
“有人夜闖溫衣樓,還對你如此,想必是故意找你麻煩,你良善不喜殺戮,可若是傳了消息出去,若是其他人用此事作為把柄怎麼辦?”他耐心解釋給溫白荷聽,再次感歎她的善良。
可溫白荷本就不是良善之人,她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也不會變成待宰羔羊。
是洛輕銘喜歡她,誤以為她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