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霜落聽罷隻覺得好笑。
“你喚我一聲表姐,表姐自然是想着你的,宮裡沒有不透風的消息,你以為沒人說,皇帝能知道你和柳瑩的事?不光是皇帝,所有人都明白,心照不宣罷了,你說是誰告的密?”她并不知道洛輕銘已經知曉此時,不過是狠下心賭一次,沒想到賭對了。
任驕陽往後退了一步,若說不動搖是假的。
“不會是她的,表姐,不會是她的,那位程素衣姑娘早就從宮牆飛走了,陳蘇葉不是任何人的影子,她不該承受你的恨,七年了,表姐你也該放下。”她這話即表明自己相信陳蘇葉又勸尹霜落懸崖勒馬,自以為說的極好。
可尹霜落頻頻搖頭,嘴角的笑容越發猙獰。
她知道那就是程素衣,不過是披着陳蘇葉的皮。
那些話語日夜萦繞在耳畔,猶如惡鬼一般跟着她。
她忘不掉洛言死的那天,也忘不了自己坦誠熱烈的愛在人面前不值一提。
至于陳蘇葉還是程素衣有什麼關系?隻要她能出了這口惡氣。
隻要能将自己從噩夢裡救出來,一條人命算得了什麼?
她被折磨多年,有誰真心在乎過她?那她也無需在意旁人。
殺了陳蘇葉,她的病就好了,多麼劃算的買賣?
眼下需要穩住自己的表妹,說幾句話掉些眼淚,這位喜歡救人的将軍會同意她的請求。
“你真當我是為了一己私欲?這些年洛輕銘對尹家對任家的清算便全然不顧了?我做這些是為了向洛輕銘複仇,你若選了溫白荷,那是他心尖上的人,必會傷他元氣,你若選了陳蘇葉,則是為自己鏟除後患,剩下的人我來動手,我們姐妹一心,是時候露面讓人瞧瞧。”她說的義憤填膺,好似真有血海深仇。
任驕陽平靜無波的眼底湧現出悲憫。
她真的不明白這位表姐?不,她懂得,正因為她明白,她見過太多次這種眼神。
哪裡是什麼報仇,分明是同仇人不死不休。
“表姐,你有心魔,困住你的不是程素衣也不是洛輕銘,而是你自己。”她取走尹霜落手中的藥粉,擔心這位表姐神志不清被人當了棋子。
但要她去害人也是萬萬不能的。
尹霜落隻得在身後喊着,說任驕陽侮辱門楣,簡直對不起列祖列宗。
任驕陽的腳步穩健,絲毫沒覺得不妥。
她有自己的規矩,知曉自己該做什麼事。
若是她真被人發現,那無數的責罰與苦難都沖着她來就好,不該搭上無辜的陳蘇葉。
可陳蘇葉卻不這麼想,本來隻是覺得尹霜落形迹可疑,跟上去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原來是任驕陽要殺她,離得太遠聽不清聲音,隻得零星聽到自己的名字,最後看見任驕陽拿過一包毒粉離開。
殺人滅口發生在她們身上并不奇怪,她心裡倒是沒什麼痛感,反而異常平靜的回了屋子。
她找到蕭易給她的解毒丸,想着服下可保兩日無虞。
瓶子裡有十五顆,足夠她撐到這個月,要是任驕陽一個月還不下手,她就得提前下手了。
“陳蘇葉啊!你别怨我搶了你的身子,我占着身子,也替你擋災,被困在這兒走不得。”話雖如此,但她還是對着門邊行禮。
誰都沒得到自己想要的,誰都沒赢,她還沒輸。
今晚是個不眠之夜,溫白荷收到消息,洛北辰的命令是要她等。
她等不及,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日複一日得等下去。
心裡的火氣到頭來還是對着元安出,她狠狠擰着元安的胳膊,用的是元安教的法子。
元安疼的呲牙咧嘴,卻不敢說半句怨言。
等洛輕銘來見她才好些。
“誰惹你不高興?”他嘴上關心溫白荷,實際上示意孫德容将人帶下去。
元安跟着孫德容退下,在院内時孫德容拿出食盒給了元安。
她立馬轉頭折回内卧。
剛被打就要去伺候人,心裡真不是滋味,她心裡想着面上不敢說出來。
“傻丫頭,你去哪兒啊?”孫德容眼見不對,趕緊将人叫住。
孫德容一開口元安也蒙了,當即回答自己去伺候主兒。
“你伺候什麼主兒?”孫德容将人攔住拽到一旁小聲道:“沒準再過些時日,你都成主兒了。”
他特意壓低聲音提醒,而且直說了一遍。
元安聽得清楚,哪怕隻有一句也記在心裡。
什麼意思?陛下這是對她有意?
她将糕餅推了推,又摘下耳墜子給了孫德容,求人透露口風。
“就當咱家提前賣你個人情,你仔細瞧瞧,這糕餅可是溫嫔娘娘平日愛吃的白玉花糕?”孫德容推脫不受,至于元安能領會多少,完全看她的心思。
元安咂摸着孫德容的話,突然恍然大悟徹底明白。
這運氣真要落在自己頭上,隻要自己能忍耐些時日,定會飛上枝頭。
而且陛下對自己有情,哪怕撕破臉也要為自己搏一次。
當然她不會犯傻,要在确定自己安全後和溫白荷翻臉。
“多謝公公。”她跑到一旁,津津有味的吃着糕點。
她細細品味,生怕自己踐踏洛輕銘的心意。
當她吃完第二塊時,洛輕銘傳喚她過去。
洛輕銘瞧見她時指了指嘴角,之後吩咐她伺候溫白荷梳洗。
元安利落的抹了抹嘴,立馬上前伺候。
許是還未捅破窗戶紙,她心裡又驚又羞,有種說不上來的歡喜。
等她伺候溫白荷梳洗後,又回到門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