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喜歡,咱們明日再來,可好?”謝衍試探着問道。
靈徽略作思忖,尚未給出答案,便聽到包廂之外,有人聲響起:“玄鑒如此忙碌,老朽還要叨擾,實在是冒昧至極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清晰傳來:“相國設宴相邀,趙某哪敢推辭,自當排除萬難而來。”
謝衍給了靈徽一個疑惑的眼神,靈徽與他對視,面上卻平靜,像是早就知曉一般。
二人的交談聲逐漸遠去,想是進入包廂之中。
靈徽看了眼謝衍,旋即推門而出,對着雲閣耳語了幾聲。不久後,雲閣返回,将他們帶到了一間空屋子。謝衍方疑惑不解時,就聽到了隔着牆壁的另一邊傳來清晰的交談聲。
那牆做得極薄,一牆之隔就是趙纓與丞相王裕的飲酒之地。謝衍沒有偷聽的經驗,漲的滿面通紅,手腳都無措起來。
靈徽卻起了狹促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道:“我們今日不做梁上君子,做個屏外君子可好?”
謝衍屏住呼吸,貌甚認真地思索了半晌,才勉強點了點頭。
約莫談話私密,所以侍從護衛皆守于屋外,誰能料到有人竟然敢在隐蔽地隔間偷聽,故而話也說得直白幹脆。
“使君乃剛直之人,老夫也不繞彎子,今日約使君至此,卻是有事相求。”王裕的聲音略帶蒼老,語速很慢,一聽便知是個審慎之人。
趙纓亦如平常,沉穩謙遜:“怎敢當相國一個‘求’字,若有事情,還請吩咐便是。”
“哪裡,後生可畏,老夫豈敢倚老賣老,當初你南渡之時,我便一眼看重了你的人品能力,多次向陛下保舉,讓你帶兵北伐。如今你有如此成就,可見老夫也頗有識人之能啊!”王裕緩緩道。
他句句客氣,但句句邀功,趙纓如何聽不出來。便順着他的話道:“某一日不敢忘記相國保舉之恩,若無相國,哪裡會有今日的趙纓。”
王裕顯然對他的态度十分滿意:“玄鑒知恩重義,老夫沒有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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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信重你,特命你帶兵在西山建衛城,此責的确頗重,不過依老夫之見,玄鑒之功還應在戰場,大魏需你這樣的忠臣良将,才能殺死胡虜的勃勃野心。”
“相國之意……”趙纓裝作不懂。
“此次平叛,王冀恐難取勝,還得靠你啊!”王裕說得頗直白。
趙纓卻笑,似乎并不認同:“府君亦是沙場宿将,且又有陶老将軍相助,怎會不勝。”
“王冀能力如何,我再清楚不過了,在朝中料理些庶務或許尚可,兵法謀略,膽識見識都不能與那馮籍相比。你與馮籍一向交好,這一點最清楚不過。可惜我王家兒郎,有功無功不論,若是折損太多,我豈有臉面對列祖列宗。”
“相國太過悲觀,哪裡會這般誇張。聽說此次太守率兵五萬,而馮籍手中流民也不過三萬,且多為田舍夫,從未上過戰場,怎會是對手。”趙纓道。
王裕并未等他将話說完,直接道:“若玄鑒領兵仗義相助,老夫願表奏你為揚州刺史,都督三州之兵,如何?”
一陣沉默……
“不僅如此,老夫還要将幼女令華嫁予你,咱們自此締結百歲之好,今後王家與你榮辱一心,絕不背棄。”
靈徽的手緊緊握成拳,她沒有意識到,手心已汗意涔涔,而她的整個臉都僵得不成樣子。謝衍看了看她,無奈歎息,将她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