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肥的兔子,”周惠澤提着兔子看向佟越,“清蒸還是紅燒呢?”
“殿下做個人吧。”佟越道。
“民以食為天。”周惠澤道。
“啧,我還以為殿下不光皮相長得好,還是菩薩心腸呢,看您騎馬都舍不得騎快,是怕馬兒受累嗎?”佟越這是笑話周惠澤馬術不精。
懷安:“你!”
佟越不理會,她帶着衛賢繼續往前,揮袖道:“既然交給殿下了,就全憑殿下處置,說不定它命中注定是盤菜呢。”
看着佟越遠去,懷安憤懑不平:“殿下,這人怎麼不講理?不僅騎馬沖撞您,還當着您的面罵您。”
周惠澤道:“總比背後捅刀子好。”
懷安哽住。
周惠澤沒與懷安解釋,是他先招惹佟越的。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周惠澤撥弄了一下兔子的鼻子,惹得兔子直蹬腿,他又像在問懷安,又像在問兔子,“你說是吧?”
他把兔子遞到懷安懷裡:“抱好我的兔子。”
“欸!殿下!”懷安剛反應過來,周惠澤就把缰繩奪回手中,策馬揚鞭進了樹林。
周惠澤小時候騎馬圖快,所以老摔下來,自從去了中都就沒有機會再騎馬了,他這會兒夾緊馬腹不顧一切地飛奔,這種疾馳的感覺熟悉又陌生。
“師傅,是雍王殿下!雍王殿下沖過來了!”衛賢驚呼道。
佟越一回頭,周惠澤正不顧一切地沖過來,身邊有獵物逃竄,他也絲毫不在乎。
佟越心道:“不好,報仇來的!這是要撞死我!”佟越拽着缰繩逃命似地向前疾馳。
周惠澤追在佟越的身後,佟越馬術精湛,帶着周惠澤的馬越跑越快。
快一點!
再快一點!
一種放肆的愉悅湧上心頭,周惠澤伸出一隻手去探風,心中壓抑已久的烏雲被風吹散,被風沖破。
“太子殿下,您看!”
佟越騎着馬沖過來,快撞到樹時,她反應及時,勒馬轉了彎。
周惠江放下弓回頭時,佟越正調轉方向,周惠江看見從她身後奔來的周惠澤。周惠澤擡頭也看見了周惠江,他奮力勒馬,馬前身躍起的瞬間,他從馬背上滾了下來。
“四弟!”周惠江下了馬。鄭如傑也跟着過來。
佟越和衛賢都朝周惠澤的方向跑來。
周惠澤被周惠江從草叢裡扶起,他道:“無礙。臣弟不會騎馬,讓馬兒受了驚。”
“摔得這麼重,怎會無礙?”周惠江道。
佟越抱着胳膊在周惠江身後看着。剛剛周惠澤瘋了似地追她,不會騎馬的人哪能如此飛速穩健?
“太子殿下,我略懂醫術,讓我看看雍王殿下有沒有傷着。”佟越蹲身挽起周惠澤的衣袖,他手臂上的舊鞭傷剛痊愈得差不多,還留下了一條條疤痕,這會兒又擦破了皮,青一塊紫一塊的。
佟越趁着檢查傷勢,捉着周惠澤的手臂左瞧右瞧。
周惠澤的手臂雖然精瘦,但曲線流暢好看。
“郡主,四弟傷哪兒了?”周惠江看着佟越不緊不慢的動作有些着急。
“哦,”佟越回過神,一本正經起來,“沒事,隻擦破點皮。”
兩個人挨得近,隻有佟越聽見周惠澤發出一聲輕笑。她在周惠澤胳膊的淤青上按了一下,疼得周惠澤倒吸一口涼氣。
“雍王殿下,疼嗎?”佟越明知故問。
“不疼……”周惠澤勉強維持笑容。
“那便無礙,皮外傷,還好沒傷着臉。”佟越嬉笑道。
佟越放下周惠澤的衣袖,她的手慢悠悠地從周惠澤的小腿摸到腳踝。
“嘶——”
佟越擡眼正對上周惠澤的目光。明明周惠澤臉上扯着笑,但佟越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心裡罵得髒。
“郡主,你小心些。”周惠江道。
佟越不理會,又在周惠澤的小腿上拍了拍:“骨頭硬,沒骨折,就是腳崴了。”
周惠江正要傳太醫,周惠澤道:“太醫一時半會兒過不來,臣弟騎馬回去。”
剛剛佟越根本沒有用力,周惠澤就疼得額頭冒細汗,但他還維持着面上的禮數。明明怕疼還得顧及體面。佟越真心覺得周惠澤能裝、能忍。
“殿下!”懷安抱着兔子跑得氣喘籲籲,“殿下,您怎麼不等我?殿下!您怎麼了!?”
“來的正好。”鄭如傑和周惠江把周惠澤扶上馬,鄭如傑瞪了一眼懷安,“你這奴才怎麼牽馬的?馬都牽不好,不如剁了喂狗!”
懷安正要跪下,被周惠澤從馬上俯身拉住。周惠澤道:“鄭學士也是擔心本王的安危,你不必跪,是本王不要你跟的。”
鄭如傑上了馬,輕嗤道:“雍王殿下真是好脾氣,怎麼管得好下人呢?”
“鄭學士還是管管自己的下人吧。”佟越在馬上揚了揚下巴,“喏,連條狗都牽不住。”
鄭如傑聽見犬吠擡頭,牽獵犬的仆從被獵犬拖着往前跑,繩索絆住他的腳,當場摔了個狗吃屎,引得衆人捧腹大笑。
“哼,”鄭如傑盯着佟越,“郡主一介女流,不在府上逗鳥繡花,學什麼男人打獵,當心奴才牽不住狗,咬了郡主。”
正巧有一隻狐狸蹿過,鄭如傑逮準時機拉開弓,眼見箭離弦快要射中狐狸時,一支箭從鄭如傑身後射來,打偏了鄭如傑的箭。
鄭如傑羞憤回頭,隻見佟越在馬上保持着開弓的姿勢,又射出一箭。
與佟越的箭一齊射出的還有另一支箭,佟越的箭射中狐狸,另一支箭則擦過鄭如傑的衣袖,帶着衣袖的碎布射得更遠,直中獵犬的腹部。
鄭如傑沒緩過神,臉吓得煞白。
周惠澤放下弓,一臉為難:“真是對不住,本想射狐狸,沒想到手不穩,把鄭學士的獵犬射死了……鄭學士,你沒事吧?”
鄭如傑的仆從驚愕地丢了狗繩,跑過來關心主子,卻被鄭如傑甩袖推開。鄭如傑氣得臉色發青,胸口不停起伏。
“沒事便好。”周惠江出來打圓場,“郡主不愧是女中豪傑,是我們技不如人。四弟,你也趕快回去休息。”
“如傑,”周惠江道,“你受驚了,就在此處休息片刻吧。”
“是。”鄭如傑嘴上順從,但心有不甘,目光還惡狠狠地盯着佟越。
“鄭學士瞧我作甚?你放心,這會兒沒狗咬我了,我會替你多打一些獵物的。”佟越撿起狐狸,上馬前看了一眼周惠澤,她心情大好,朝衛賢笑道,“徒兒,走了。”
衛賢跟緊佟越,他見識到了佟越的騎射本領,越發從心底裡敬佩這個師傅,暗自下定決心要好好跟佟越學真本事。
衛賢騎馬跟在佟越身側,問道:“師傅,雍王殿下真沒事?”
“沒事。不過——”佟越沉吟片刻,“這裡狐狸多,沒獵中不打緊,可千萬别叫狐狸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