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一說,啟蟄突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玩笑,驚奇道:“你竟然不喜歡我家大人?你這丫頭也太沒品味了!”
溫餘覺得這人更莫名其妙了,怎麼看上了要被貶低人,看不上又要被貶低品味,真是野豬對銅鏡,裡外不是人!
她氣道:“又不是所有人都要喜歡你家大人,我就是不喜歡怎麼了!”
“嘿,我家大人芝蘭玉樹,澤世明珠,能文能武,玉樹臨風,上街從來都是擲果盈車,女子見了要羞紅臉,男子見了要羞愧低頭,就算是在京城這樣名士衆多的地方,也是有不少名門閨秀都争着搶着要做在大理寺夜間添香的紅袖,不說壓過首輔大人排第一,也是能穩坐第二的!你竟然不喜歡我家大人,簡直是……”啟蟄指了溫餘半晌,最後還是憋出來兩個字,“沒品!”
溫餘扯了扯嘴角,不想再和面前這傻子争論這些有的沒的,想借機離開,卻又忽得記起他所說的“一早上找不到人”,便隻好繼續問他:“行了行了,知道你崇拜你家大人,你剛剛說今早找了我一早上,要做什麼?不會就是為了在我面前誇你家大人然後貶低我吧?”
聽溫餘問起這個,啟蟄這才停住了誇耀賀扶的嘴,明顯的不情不願道:“還不是我家大人非說你也是功臣,要邀你入宴,害得我找了你一個早上,半個影兒都沒有!我說你大早上跑什麼跑?吃飽了撐的啊?”
“邀我?”溫餘少見的沒有理會啟蟄的出言不遜,隻是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這種宴席她是從未參加過的。于身份而言,爬床侍女所生的庶女向來不配入席;于私情而言,溫如升不喜歡她,自然也從來沒叫過她。更可悲的是,哪怕是她要拿些席上的剩菜剩飯填肚子也得偷偷摸摸的,被發現了除過一頓打還有溫淳的嘲笑。
“對啊,怎麼了?”啟蟄覺得溫餘的反應過于誇張了些,平日裡他家大人也是會時不時設宴犒勞下屬的。
“我,入席?”溫餘還是不敢相信。
“對,你入席,我家大人不計前嫌,你就偷着樂吧。”啟蟄抱臂催促,“還不快點過去,難不成想吃剩菜剩飯啊?”
溫餘收回手,在啟蟄的催促下轉身推開門向正堂走去。
而堂中最先發現溫餘的便是賀扶。
他見溫餘進來便站起身向她笑笑,“溫三小姐來了。”
賀扶本就萬衆矚目,他這一句自然也讓宴席上的賓客都看向了站在角落的溫餘。
突然被這般注目,溫餘一時有些不适應,但也隻是一時。
“賀大人和衆位賓客久等了。”溫餘笑着回應。
“餘兒,還不快些入座?”
溫如升莫名親昵的稱呼使得溫餘起了一身疙瘩,她看了溫如升一眼,他正堆着笑也看着自己。
“好。”溫餘學着溫淳平日裡的樣子向衆人行了個禮,動作卻不似溫淳那般造作,反倒多了些幹脆利落。
直到坐入席中,溫餘才感受到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她擡眼看了看周圍挂着笑臉的人們,應當是賀扶在他們面前說了自己什麼好話,此刻他們正奉承着溫如升,說他教導有方。
說來也是可笑,這席上所有人怕是都知道溫如升對她自小不管不顧,如今倒是都裝上了。
但出奇的,溫餘不覺得讨厭,反倒有幾絲舒爽。
環視四周,最後與賀扶對上了眼。
賀扶微微勾唇,擡手将酒杯往她的方向一舉,算是遠遠敬了她一杯酒。
溫餘也立刻端起酒杯,回敬他。
絲竹管弦,觥籌交錯,不知過了多久,溫餘瞥見賀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宴席,看方向應當是正堂旁的涼亭。
溫餘起身跟了上去,隻見啟蟄正在亭中等着。
“大人,啟蟄去尋了那位醫師的住所,沒有發現他的行蹤。”
賀扶放在身前的手輕輕握起,問他:“那他的家事可有消息?”
“據周圍人說他是從湖州搬過來的,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線索。”
既然隻有着一條線索,那就……
“他家住湖州,那我們接下來便去湖州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