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信?什麼信?”啟蟄疑惑,要給幸丞相的信大人不是已經在寫了嗎?
“讓葛巾把府北側的那方小院收拾一下,準備些縛錦樓新上的衣裳,具體花色什麼的讓葛巾自己斟酌,還有……”賀扶頓了頓,似乎在思考此舉的可能性。
還有?
啟蟄内心狂嘯,那北側的小院可謂是冬暖夏涼,通透至極,可是府上除過賀扶住的祝桐院之外最好的一方院子了,聽賀扶的意思竟是要将那院子給溫餘?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賀扶斟酌許久還是吩咐道:“從丞相府把那幾樹海棠移栽進院中。”
“什麼?!”啟蟄還是控制不住心中的驚訝,“憑什麼?”
“嗯?”賀扶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看多了竟還有些想笑,“吃醋了?”
啟蟄知道賀扶是在變着法兒的打趣自己,别過頭去,悶悶道:“啟蟄不服,憑什麼那溫家小姐一來就能住那麼好的院子,還要去丞相府移栽海棠樹?”
賀扶輕歎一聲後将筆放下,道:“為何不服?你要日日練武,我便日日去換你那用壞了的木樁,你喜好珍藏劍器,我便在院中專門建了間放置劍器的屋子,還命人按照你劍器的尺寸打了架子。”
“你十歲時從外面撿回一條蛇,我雖不喜那陰冷之物卻還是想着法子替你養它。後來你又覺得無聊,我便隻能将它給放了,可某天夜裡你發了高熱,哭着鬧着要那條蛇,我也是費了大力氣才将它找回。”
“不過是個人喜好不同,你便這般拈酸,覺得我偏心,”賀扶垂眸,“還當真是讓我寒心啊……”
見賀扶這般樣子,啟蟄頓時慌了神,連連上前安慰:“啟蟄不是這個意思,啟蟄當然知大人您對誰都好,哪怕是街邊的阿貓阿狗都溫柔相待,您莫要生啟蟄的氣……”
賀扶又歎一聲,“那還不快些去寄信?”
啟蟄慌忙拱手道:“是。”
等啟蟄離開,賀扶才将手微微蜷起,放在唇邊遮掩笑意。
這孩子,偏聽偏信,旁人說什麼便是什麼,日後怕是要好好教導一番。
笑了半晌,賀扶才繼續提筆寫信,等到他将信寫完後就已到了傍晚,他也該出發了。
啟蟄代賀扶回絕了溫如升送的一車珠寶後帶着下人将必需的物品搬上馬車。
“大人,這溫三小姐怎麼還不來?”
站在車外等了許久後,啟蟄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賀扶掀開簾子,向知州府内看去,猜測道:“莫不是溫大人還不願放行?”
“不放就對了,誰家未出閣的姑娘跟着男人跑來跑去?”啟蟄抱着劍一臉不情願,說罷,他又突然想起是自家大人和溫如升提說的,隻好找補道,“也可能是覺得她會給大人您添麻煩,所以才不放的!”
不過二人剛說完不久,溫餘就背着一個小包袱蹦蹦跳跳地跑來了。
“久等了!”
“知道久就好,要是再久些我們可就不等你了!”啟蟄抱怨道。
賀扶卻對着溫餘微微一笑:“賀某還當溫大人不願放行呢。”
溫餘飛快的沖啟蟄做了個鬼臉後自得道:“賀大人一言,自然是萬分奏效!”
畢竟溫如升現在一顆心都撲在那個差點丢了小命的寶貝女兒身上,對自己那一點點愧疚也在幫她退婚後消失殆盡,如今聽她要走更是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
少了個惹事的小禍害,還少了一張吃飯的嘴,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溫三小姐言重了。”賀扶自謙道。
溫餘嘿嘿笑兩聲,正當她撐着手準備要上馬車的時候卻被啟蟄攔了下來。
看着橫在自己胸前的長劍,她轉頭沒好氣的問:“幹嘛?”
這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找事!
啟蟄指了指後面的那輛馬車,道:“後面,離我家大人遠一點!”
溫餘收回手,拍了拍沾在手上的土,回道:“後面就後面,兇什麼兇?”
等溫餘故意放慢步子走到自己的馬車旁時又見到了一輛正好停在門前的馬車,看樣式應當是何家的馬車。
下車的是一位哭哭啼啼的婦人,她知曉那是何繼宗的母親。
何母被人攙扶着往府内走,邊走還邊喊着要溫淳給她兒子負責任,畢竟那日被一粘,日後怕是都不能人事了,這事還鬧得人盡皆知,又碰巧被溫如升退了婚,簡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整個揚州城怕是都沒有那家姑娘願意嫁給他了。
溫餘心中暗爽,這對狗男女怕是要牽扯一輩子了!
在心中祝願了這對“準新人”百年好合、天長地久之後溫餘一轉頭才發現這馬車旁竟然沒有梯子。
她沖前頭的啟蟄喊道:“梯子呢?沒有梯子怎麼上啊?”
啟蟄得逞一笑,回喊道:“溫三小姐這麼厲害,爬上去呗!”
“混蛋!”溫餘低低罵了一聲後兩手一撐,頗為艱難的爬上了馬車。
啟蟄見她那副樣子,不由笑出了聲,卻聽車内的賀扶說了一句:“下次再胡鬧,月俸減半。”
啟蟄立刻閉了嘴,“啟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