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離開,溫餘緩緩摸到堂中,問李掌櫃:“李掌櫃,你可知附近有什麼不坑人的當鋪嗎?”
李掌櫃仔細想了想後回答道:“出了門後左拐,到街口再左拐,順着數第三個就是。溫小姐找當鋪做什麼?”
“有些小家當,想賣了換點錢花,您忙啊,我先走了。”
溫餘按照李掌櫃的指引往當鋪走,進了當鋪後發現裡面竟然還排着隊。
不愧是良心當鋪,客人真多。溫餘心想。
她上前排上隊後,覺得無聊,便順手拿出昨夜那姑娘給的白玉在手裡抛了抛。
既然是封口費,那她怎麼用都行吧?換成銀子應該要更方便一些!溫餘隻覺自己簡直是個天才!
等待的時間很長,溫餘玩了玩白玉後就覺得無聊了,隻好開始觀察前面排隊的人。
有當字畫的書生,看他面黃肌瘦、衣衫破舊的樣子應當是窮困潦倒,沒錢維持生計了;還有當珠寶的夫婦,背着包袱應當是要搬遷……
溫餘将前面的客人都看了一圈兒後将目光鎖定在自己前面排着隊的男人身上。
他兩手空空,但胸前卻微微鼓起,手還時不時摸摸胸口,怕裡面的東西丢了。
看來是一件很貴重的東西,放在貼心的地方不能被人看見,時不時要摸一摸怕被人偷走。溫餘推測着,前方的隊伍也縮短了一些。
等到他前面的男人到窗口時溫餘好奇地側頭看了看。
男人從胸口拿出一個黑色布包,小心翼翼地遞給老闆,那當鋪老闆雙眼細小,鼻頭也小,唇色極深,上唇還微微外凸。
賊眉鼠眼,身體還虛。這是溫餘對這人的第一印象,
老闆接過黑色布包,遮遮掩掩地打開,而溫餘因為側着看正巧能看到一些。
待溫餘徹底看清那東西後卻心下一怔,那東西她見過,與昨日從飛舟腹中找到了迦南玉一模一樣,難不成昨夜那個人真的和飛舟是一夥兒的?
但她又一看,松了口氣。
很明顯,那是個赝品,昨夜的那塊玉很是清透,但現在這個卻是暗綠。
難道是那姑娘拿走了真的,這人就隻能拿個假的了?
溫餘看了當玉的那個男人一眼,這人她應該見過,在昨日啟蟄找府衙來擡屍體的時候。
她暗暗轉了轉腕間的珠串,取下一顆玉珠捏碎,悄悄将香粉沾在男人衣擺上。
男人接過老闆給的銀子後就快步離開了,溫餘的目光随着他看去,向右走。
“這位客官當些什麼?”
老闆的聲音也尖細,聽得溫餘渾身起雞皮疙瘩。
溫餘将手中的白玉往腰間一塞,将珠串抵上,“這個。”
老闆接過珠串左右看了看,笑得賊兮兮的,道:“好物件,五貫錢,如何?”
溫餘暗暗一笑,自己拿石頭染料做的假貨赝品竟然還能騙過這見多識廣的當鋪老闆。
“好,五貫就五貫。”
溫餘接過錢,心道:賺翻了!
出了當鋪門,溫餘循着男人離開的方向跟上。
香味的盡頭,是府衙的後門。
溫餘靠在牆上,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心想:看來問題在當鋪那邊,還是等賀扶回去了再一起商讨吧,畢竟要去當鋪查探可免不了一場争鬥,打架這事她可不擅長,可不能白白去送死。
而此時的府衙正堂内,湖州的姚知州正一臉震驚地看着賀扶。
“賀大人,您說這府衙内有奸細?”
賀扶點頭:“飛舟能在您絲毫不知的情況下進入湖州還能在湖州待上半月,定然是有人在其後幫忙,而且很大可能是府衙中的人。”
姚知州擰眉道:“怪下官疏忽,下官定下令徹查,向賀大人複命。”
“那便勞煩姚大人了。”
一個侍衛從側堂端了茶水過來,将其放在賀扶身旁的桌上後拿起茶杯為他倒茶。
賀扶接過茶道了聲“勞煩”後正欲飲茶,卻忽得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他擡眼去看那侍衛,便見他眼神下意識地躲閃。
賀扶轉而将茶杯放下,對姚知州道:“關于府衙内的奸細,姚大人若是抓到還請交給賀某處置。”
姚知州附和道:“那是定然。”
賀扶看到,剛剛提到“奸細”二字時,那侍衛的瞳孔有一瞬間的縮緊。
“既如此,賀某便不再打擾了。”賀扶起身理理衣擺。
“賀大人慢走,下官便不相送了。”
“啟蟄,去暗中查查剛剛敬茶的那人。”
出了門,賀扶命令道。
“大人懷疑他就是奸細?”啟蟄問。
“剛剛我刻意提到奸細一事,他的表情有些不對。”賀扶道。
“不愧是大人您,察言觀色就是厲害!”啟蟄贊道,随後又疑惑,“那您為何要詐他?”
賀扶又想起方才一瞬的香氣,輕笑一聲:“那便要多謝溫小姐了。”
“啊?”啟蟄更疑惑了,“她又沒來,謝她做什麼?”
“你沒有聞到那人身上的味道?”賀扶問。
啟蟄覺得奇怪,他剛剛可什麼都沒聞到,而且他也不會莫名其妙去湊着聞一個男人,“什麼味道?”
“……”賀扶欲言又止,“罷了。”
看着賀扶唇角似有若無的笑,啟蟄表面作罷,内心卻瘋狂好奇,究竟是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