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善也看向了外面，隻見一些人在搬東西，還有一些人則拿着長長的杆子，躍躍欲試地戳向空中的東西。

元之荞踮了踮腳，又将腦袋伸了出去，還是什麼也看不到。

都怪她個子太矮了。

元善将元之荞抱了起來，她的視線陡然變高，終于看清了天上的情形。

原來那些發出轟隆隆嗡鳴聲的，都是一架架綠色的戰鬥機。它們非常小巧，不過六、七米長。衆人對此連連驚呼，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沒見過戰鬥機，還是因為這些飛機竟然飛得尤為低，低得連元之荞都能看見飛行員們的臉。

站在地面上的人們都在瞧熱鬧，有那拿長杆的，正站在桌子上，伸長了胳膊要去頂戳空中的戰鬥機，像是撲蝶一般，想要将它們打下來。

長杆劃過機底，衆人便是喝彩歡呼，也是遺憾唏噓地嚷嚷起來，好像他們真能打下一架飛機，所以因此激動興奮，也好像是因此真的沒能打下來，所以紛紛嘲笑杆手，争着給出自己的意見。

“我家還有杆子，捆着加長些啊。”

“這裡還有個寬闆凳，快點快點，疊高了踩上面來……”

“哎呀，你行不行啊，下一把換我來，看我給你露一手！”　　衆人将飛機當做娛樂，元之荞見狀，眉頭重重擰了起來。殺機暗藏其中，可所有人都播穅眯目，看不見其中真相。

飛機低飛隻有一個原因——核對地形及記錄攻擊點。

來不及了，最遲明天就得走。

這個想法同樣出現在元善腦中，他轉身準備抱元之荞回裡屋，元知茂這時卻好奇地跑了過來，同樣趴到窗戶邊上，“爸爸、荞荞，你們看，那些人是想用長杆去捅轟炸機嗎？這也太好笑了吧。”

元善将元之荞放了下來，一把合上窗戶，見元知茂臉上冒着傻樂，似乎也想參與其中，頓時深吸了一口氣，把人領到了一邊教育。

元之荞将看見的告訴了裡屋的梁桦，問道：“媽媽，我們準備好去山俞了嗎？”

“為什麼這樣問？”梁桦一見元之荞回來，立馬走過去牽住了她的手，生怕元之荞再次不見。

元之荞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猜測的戰鬥機低飛原因，梁桦聽後，發出一聲懊惱，語氣竟然有些埋怨，“你爸爸那個人，說好了今天要去買船票，結果回來的時候卻告訴我他壓根沒買，反而轉頭去通知你小姑、小叔了。”

梁桦有些心急地在原地轉了半圈，像是在喃喃自語，也像是在詢問元之荞，“你小叔說有船也不讓我們乘，如今我們哪有認識什麼行船的朋友啊，要說認識，也都是你小叔認識，這可怎麼辦……”

“那鐘墨呢？”元之荞擡頭看向梁桦，“爸爸有沒有說去鐘家問問？”

“去過了，”元善拎着元知茂出來，元知茂終于知道現在發生的是什麼了，他沉默着，心中惴惴，元善走到梁桦身前，将元知茂交給了她，讓她看好，繼續對着元之荞說：“我們和鐘家不是一個方向，他們向北走，我們向西走。”

梁桦重重歎氣一聲，“那就是不能搭乘了，哎這船的事怎麼辦？萬一想走也走不了了……”

“沒事的桦兒，明天天一亮我就去碼頭雇船，實在不行咱們跟着貨船走，不會走不了的。”

聽見元善這話，梁桦終于心安了些，她當即表示要回去做飯，吃飽了好繼續幹活，也能趕快收拾東西。元善也表示待會等飛機離開後他要出門一趟，去通知李然。

元家熱火朝天地忙了起來，聽着外面遲遲不去轟隆聲，梁桦心中仍是惶恐難定，菜放錯了好幾回，幫嫂看見，不得不将梁桦趕了出來，讓她去收要走的行李。

三個孩子也沒閑着，都回到自己屋中整理自個包袱了。

飯做好時，飛機終于離開，沒了樂子的人們漸漸散去，搬着自家的桌椅闆凳準備回去吃飯。元善擔心飛機去而複返，匆忙吃了一些就出門了。

幫嫂原本也要走的，但她知道元家即将離開，不知道将來何時才歸，所以心中很是不舍，便主動對梁桦說自己可以留下來幫忙收拾。幫嫂家就住在距離元氏醫館兩條巷子的邊上，完全可以忙完了再回去。

梁桦聽了自是感激，多一個人幫忙，動作也就快一些，更别說幫嫂手腳麻利，能大大幫她節約時間，減去不少麻煩。

元善這頭，他告訴了李然明天就走的消息，但卻也遺憾地表示現在沒有去山俞的船，他也還沒雇好船，所以不确定最終的離開時間，如果李然方便，可以早早收拾好了，然後帶着妹妹來醫館這邊，等着與他們一道出發。

李然聽了點點頭，“元大夫，船的話，我倒認識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