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墨,你有想過加入新軍嗎?”孫長明在得到第一批醫療物資後,在電報裡詢問鐘以墨。
鐘以墨看着上面的信息,第一想到的就是元之荞。
他知道她的經曆與故事,知道從事情報人員的危險,也知道新軍想要從英方這邊拿到什麼物資,而這,無疑會讓元之荞的處境變得危機四伏。
鐘以墨沒有考慮多久,拿着抄錄電報,找上了孫長鑒:“爺爺,我能加入新軍地下暗線嗎?”
孫長鑒一愣:“以墨,為什麼?”
“我知道大孫爺爺最想要的是船艦,或許還有飛機和其他制造零件,但這樣的東西屬于軍方重點管控物資,就算走正常貿易,也需經過層層手續才能辦妥,但有我就不一樣了,”鐘以墨神色堅定,語速變快,“我投資的實驗室都走軍事科研方向,有我這個暗線,想要運輸少量的設備和機械不成問題,若要大量運輸,也可從英方對國内軍閥的資源援助中暗中偷調。”
孫長鑒長吐一氣,耐心地看着鐘以墨:“以墨呐,你說的都是好處,是用來說服我的,但爺爺想問的是,你為什麼一定要加入暗線?”孫長鑒目光關切,語調緩和,“你要知道加入新軍,可不止隻有暗線。”
鐘以墨沉默良久,但看着孫長鑒慈愛的眼神,還是選擇說了實話:“因為之荞。”
孫長鑒:“之荞?”
鐘以墨手指握緊,像是因剖白而難以啟齒:“大孫爺爺說,之荞想做信号幹擾,但是國内目前還沒有合适的材料,想問我這邊有沒有。”
“但我從諾蘭實驗室了解到,這樣的材料都是有序号标的,無論從英國哪出口,它們都将留下痕迹,變得容易追蹤,那樣的話,之荞就會有危險,”鐘以墨看向腕上紅繩,珍惜地摸了摸繩結,“但如果我加入暗線,從組織内知道一些事情,就能提前在這邊做好防護,萬一之荞被抓了,我也能利用自己在英國的優勢,幫助之荞逃離。”
孫長鑒沒有說話,長久沉默過後,他按了按鐘以墨的肩膀,語氣中有鐘以墨不明白的沉重:“這事我想和我老哥聊聊,如果組織都同意,爺爺就願意做你的新軍推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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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加入了白鴿暗線,隻與華科長接聯,”昏暗裡,鐘以墨看向元之荞,他看不太清她的神情,隻覺得她的眼睛亮亮的,讓人不敢直視,“為了能讓我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所以我的白鴿的身份被隐藏,隻有兩個孫爺爺和華常委知曉。”
元之荞點了點頭,保密是對的,越是接近戰争的尾聲,情報人員就越會活躍,所謂的隐秘消息也将洩露得更多。部分人為了轉換陣營,投靠更有勝算的那方,會把手上最有價值的消息賣給對方取好,而這個時候,鐘以墨白鴿的身份越是保密,就越有可能成為最大的底牌。
“真是可惜,”元之荞不由得輕歎一聲,看向鐘以墨,“戰争結束後的冷戰期,你的身份将非常有用,可惜現在暴露了。”
“對我而言不可惜。”鐘以墨笑笑,看着元之荞的眸裡,似乎也沾上了她眼中的光。
鐘以墨這個名字,本就照着元之荞而來。
而我這枚自願埋下的棋子,也本就隻因為你。
所以現在,我一點也不可惜,反倒覺得十分慶幸。
元之荞指尖動了動,摸到面上的棉布床單,觸感酥麻輕柔。她将靠近他的那隻手放回來,卻依舊感覺指腹恍恍惚惚,始終萦繞着之前的觸感。
她低下視線,就聽見他溫潤的聲音。
“我喜歡你,之荞。”她聽見他說。
她忍住不擡頭望向他,他的面龐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謙和又俊朗。
而他微微俯身,想靠近她,卻又僵直着,維持着讓自己不舒服的姿勢,他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她的身上,覺得自己今晚喝的那杯紅酒,似乎一直醉到了現在,他的心跳開始加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
“之荞,我,能和你結婚嗎?”他聽見自己這樣說。
元之荞嘴唇上揚,覺得鐘以墨今晚抿的那口紅酒,似乎沁到了他每一句話裡,不然從不喝酒的自己,怎麼也感到了一絲微醺?
她很輕地笑了一聲:“我也喜歡你,”她輕輕偏頭,故意話語停頓逗他,“但我還不打算結婚。”
隻聽到前半段鐘以墨已經高興了起來,瞬間,笑容像半永久般焊到了他的臉上,露出一排整齊的皓齒,語氣雀躍:“那我能做你男朋友嗎?”
“可以。”元之荞也是個直進的人,沒有猶豫地答應了他。
鐘以墨:“我以後可以牽你的手嗎?”
元之荞:“可以。”
鐘以墨樂得差點笑出聲:“可以想什麼時候牽就什麼時候牽嗎?”
“可以,”元之荞笑着主動握住了鐘以墨的手,她撫摸着上面的手繩,都快忘了自己編的模樣,“早知道你會時常戴,當初我就應該多點耐心。”元之荞看着上面的瑕疵部分,發現竟也被鐘以墨保護得很好。
鐘以墨并不認為這是缺憾,他反而問起了别的事情:“之荞,那我以後能離你這麼近嗎?”
鐘以墨挪了挪位置,主動坐到元之荞身邊,将原先的一臂之距縮短到一拳。
元之荞看着他,鐘以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将臉扭過去,呲着個大牙,眼裡仍是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