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逃婚了,我哪還有回去的道理。”
餘晚晚向沈之禮靠近了一步,就怕被他丢下似的:“我跟着你走便是了。”
沈之禮輕聲一笑,宛若林間春風無意吹響檐下風鈴。
順着那聲清爽悅耳的笑,餘晚晚偷瞄一眼身旁男子寫滿溫柔的臉,再反觀目光盡頭走得已經快沒影的宴尋,比對之下,她不住在心頭歎了口氣。
要攻略宴尋,恐怕要吃苦頭。
一路步行至山腳下的宅院,餘晚晚跟着沈之禮進了院内。
院内沒有多餘的裝飾,倒也幹淨敞亮。
正值暮春時節,院中一棵高大的海棠樹開得正豔,挨挨擠擠,熱鬧喧嚣,遠望如一片粉色雲霞。
“也太美了吧!”
見了意料之外的美景,餘晚晚眼睛都亮了,她似鳥投林,驚呼着向樹下跑去。
一身白衣的沈之禮定定站在樹旁,目光柔軟地注視着膚白如雪的紅衣少女,少女帶着如春日暖陽般的笑容,仰頭望着一樹粉白的朵花,如獲珍寶似的,那樣發自内心的雀躍。
他想着,若是妹妹活到如今,便是她是這般模樣吧。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喵嗚——”
一樹海棠搖晃,發出細碎的聲響,粉中透白的花瓣如雨般斜斜而落,一隻貓不知何時躍上枝頭,正欲從樹上跳下來。
“小心!”沈之禮三步并作一步,一下便将餘晚晚護進懷中往一邊一旋,避開了從枝頭一躍而下的白貓。
一陣花瓣雨灑下,胖乎乎的白貓落地輕巧,已若無其事地在樹下清理毛發,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餘晚晚本還想逗那雪球玩一玩呢,被沈之禮這一舉動弄蒙了。
“沈大俠,這貓乃是精怪所變?”她仰頭好奇地問他。
沈之禮的情緒,似乎還未全然從才的緊張中緩過來,他臉上寫着些許嚴肅,輕皺着眉搖頭:“并非精怪,隻是尋常的貓。”
餘晚晚更不解了:“既是如此,大俠為何對這貓這般緊張?它很危險嗎?我方才還想逗她玩呢……”
沈之禮忽的一愣,眸中神色經曆一番變化後,立刻将懷中的餘晚晚松開了。
他有些尴尬地解釋道:“恕在下冒犯了,在下隻是……隻是擔心那野貓不慎傷了姑娘。”
“原來是這樣啊,你不用擔心。”餘晚晚朝他輕松一笑,轉身就走到樹下,輕輕蹲在貓兒身旁,撫摸起了那團絨球。
通體雪白的貓兒竟毫不躲閃,任由這人類少女,揉得它眯起雙眼。
已然是十分享受的模樣。
餘晚晚蹲在落滿粉色花瓣的樹下,自己也笑成了一朵花兒,她看仰頭向沈之禮,雙目亮晶晶的,“大俠你看,它不會傷害我的。”
沈之禮怔住片刻,忽的也展開一朵軟如棉絮的笑來。
縱然模樣再相像,她也終究不是他妹妹。
終究不是……
沈之禮覺得自己有點傻,妹妹是怕貓的,他竟下意識地以為,這女孩也會怕貓。
方才那替她緊張的感覺,還殘存在心間。
眼下看來,是全然不必了。
院内一陣清風吹過,一樹海棠花瓣随風簌簌而落,四周寂靜無聲,明媚春光尚好。
一側的屋頂之上,宴尋背靠灰瓦,已經曬了好一會的太陽了,順帶還将餘晚晚的一舉一動盡收了眼底。
陽光穿過片片粉色雲霞,将少女瑩白的小臉照得暖洋洋的。
可他怎麼覺得……她笑起來的時候,好像比這春日暖陽還要明亮呢。
想到這裡,躺在屋頂上的少年忽然有些不耐煩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來。
“真礙眼。”
嫌棄似的遠遠瞪了一眼樹下的少女,宴尋别過腦袋,閉上了眼睛,繼續曬太陽。
好想……變成那隻白貓……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宴尋頓覺渾身炸毛般不适。
怎的能有這種想法?
少年終是氣得連太陽都不曬了,賭氣似的一個翻飛躍下了屋頂,擡足就朝屋内走去。
“诶?宴尋。”沈之禮熱情地喊他名字,一副好性子的鄰家哥哥模樣。
餘晚晚随着沈之禮的聲音擡起頭來,朝宴尋看過去,隻見他冰着一張刀槍不入的鐵臉,理也不理沈之禮,氣沖沖地進了屋内。
安靜的院子裡,隻剩餘晚晚和沈之禮四目相對。
沈之禮脾氣好,似乎完全不生宴尋的氣,對上餘晚晚目光的那一刻,他隻是溫柔的一笑。
餘晚晚現在算是明白了,難怪女主汪明珠隻鐘情于他。至于那宴尋……他脾氣這樣令人摸不透,誰會喜歡他啊?
心中鄙夷之際,腦内“叮——”了一聲,系統又開始跟餘晚晚叨叨了。
【請宿主增加與沈之禮的親密度】
什……什麼?
她的攻略對象不是宴尋嗎?幹什麼要刷沈之禮的親密度啊?
而且她不是要撮合沈之禮跟汪明珠嗎?
餘晚晚撸貓的手一頓,連忙在心中問系統:系統系統,怎麼回事啊?我為什麼要增加與沈之禮的親密度啊?你是不是說錯名字了?我可不當第三者啊!
【若要跟随隐山閣三人一同離開尚京,沈之禮的好感度是關鍵。】
餘晚晚卒。
可是,為了完成任務!為了回家!她能有什麼辦法呢?
餘晚晚松開了手中的小白貓,将它雪白的身子輕輕放在鋪滿花瓣的地面上,她起身走到沈之禮跟前,揚起一個嬌憨明媚的笑,“大俠與方才那位公子,二人一同住在這處?”
沈之禮耐心向餘晚晚解釋:“非也,在下的一位同門師妹亦住在這處,此院乃案件的委托人替我們準備,我們三人暫時居于此處,是為了方便調查幾起精怪所為的少女失蹤案件。”
餘晚晚問道:“少女失蹤案件?莫非,這也與你們将我帶到這兒來有關?”
沈之禮點頭:“那妖物已被收服,今日師妹去交接案件了,我與宴尋方才在花市街,各自補齊一些日常所需用品,準備明日動身去下一處,誰想……那妖竟還有同類,盯上了姑娘。”
在餘晚晚疑惑的目光中,沈之禮頓了頓繼續道,“方才轎子周圍妖異之氣盤旋,我正愁不知如何,沒想到姑娘自己逃下了轎子,往宴尋所在的方向跑,我便用通訊符聯系了他,讓他先帶你離開。”
餘晚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道:“原是如此,多謝沈大俠相助。”
沈之禮笑道:“不必言謝,相遇即是緣分,這代表姑娘是個有福之人,命中能避開這災禍。”
說罷,他高興之餘,眼中竟露出一抹哀傷的神色。
餘晚晚毫不避諱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直截了當道:“沈大俠眼中似乎有故事。”
她的時間并不寬裕,沒那麼多功夫兜圈子。
沈之禮有些意外地将眼眸一擡,但不否認,他自嘲似的笑笑:“在下的心思,竟沒能逃過姑娘的眼睛。”
這就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