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什麼啊……
她好像……也受傷了呢,很疼吧。
宴尋閉上眼睛前的最後一刻,記錄下的是餘晚晚被淚痕刮花的臉。
見宴尋閉了雙目直倒而下,樹妖的枝丫滿意地扭動幾下,爪牙似的朝着倒在地上的他襲來。
餘晚晚眼見不妙,一把撲在宴尋的心口,試圖用自己的身子擋住樹妖的鈎爪。
無論如何,她的攻略對象都不能死!
否則一切都要完蛋。
将宴尋護在身下之後,餘晚晚從袖中摸出方才沈之禮給她防身用的黃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憑借着牡丹多年的優秀手速,反手飛快地貼了滿背。
雖然宴尋現在血流不止,但隻要護住他的心髒,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心頭的血液湧出,将她胸前的衣物染濕了一片。
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冰涼,但血液是熱的。
樹妖幹笑了幾聲,對着餘晚晚道:“你還是讓開吧,别逞強了。”
餘晚晚攥緊拳頭道:“我絕不會,讓你摘出他的心髒!”
擁有着少女甜而不膩的清脆嗓音,她即使咬着牙放出狠話,聽起來依舊毫無殺傷力,在樹妖看來,她充其量不過是一隻炸毛的兔子。
兔子再怎麼炸毛,也還是兔子。
樹妖全然不把餘晚晚放在眼裡,他笑了笑道:“乖乖讓開吧,一千顆心髒夠了,多一顆我也不想要呢。”
餘晚晚一動不動地護着宴尋,沖着樹妖喊道:“我不讓,他要是死了,那我也沒活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樹妖莫名一陣大笑,而後那笑聲戛然而止,他玩味似的說道:“多麼感人啊……我差點被你感動了。”
餘晚晚懶得搭理他陰陽怪氣的說話方式,她一面強迫自己鎮定,一面想着怎麼緩解現在的局面。
若是一直耗下去,即便宴尋是有修為的狐妖,恐怕也撐不住。
樹妖倒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他對餘晚晚道:“你這樣拼死護他,可見你有多愛他,不如這樣吧,将你的心給我,我便修複好他心口的傷,放他離開。”
屁!她□□尋?怎麼可能!
她這樣護他,不過是因為他有不能死的原因!什麼愛不愛的!
“我不可能把我的心給你!”餘晚晚再次表明了态度。
“也是。”樹妖笑了笑,“看來……你知道他心中另有他人了?”
“你煩不煩,知道又怎麼樣!”焦急和對未知的恐懼,讓餘晚晚變得不耐煩了起來。
樹妖試圖繼續說服她:“他喜歡的是别人,你不恨嗎?别再護着他了,他不值得你這樣做。”
然而不管樹妖如何巧言令色,餘晚晚都不願再搭理他。
“不識好歹。”樹妖見餘晚晚不為所動,冷笑幾聲後,枝丫便朝着餘晚晚背上襲去。
然而靠近她後背的那一刻,樹妖伸出的枝丫卻被那滿背的符猛地彈開了。
于是……樹妖的枝丫避過餘晚晚的後背,将爪子伸向了餘晚晚的腳腕。
他想把她拉開!好取走宴尋的心!
餘晚晚頓覺不妙,雙臂死死抱住了身下的宴尋。
樹妖一把扣緊餘晚晚的雙腳,釣魚似的将她整個人提了起來,餘晚晚仍抱着宴尋沒有松手。
可是……可是她快要撐不住了!好重!
樹妖提着她的腳一甩,餘晚晚和宴尋再次被甩到了樹下,與方才的區别是,兩人的上下關系換了。
餘晚晚來不及翻身,樹妖的枝丫便朝着宴尋的後背襲去。
爾後,老樹上新添了一顆紅色心髒。
“樂兒……”樹妖輕喚一聲,整棵樹便散發出了刺眼的光芒。
餘晚晚覺得那些光芒不僅要吞掉宴尋,好像連她也要一起吞噬。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一關嗎?
太沒面子了……回去之後怎麼和愛聽奇聞故事的爺爺吹牛?又怎麼讓愛欺負她的哥哥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任務失敗,她也無法再回家了……
巨樹周圍的白光閃得刺眼,餘晚晚什麼都看不清了,爾後莫名其妙地,四周的空氣中響起女子琴般動聽的聲音。
“暮,這裡有好多流星,閉上眼許願呀。”
“暮,我的心願是……我的心願是……長伴你身側。”
“暮,你的心願呢?”
這聲音……餘晚晚總覺得在哪裡聽過。
疑惑之際,周身寒冷襲來,刺眼的光線褪去,她終于得以睜開雙眼,宴尋還閉着眼睛躺在她的腳邊,眼前的景象卻是另一番模樣了。
冰天雪地的山川間,流星如雨般斜落,點亮了這寂靜漫長的黑夜。
“哇!”餘晚晚驚呼一聲,她看着漫天流星雨落不完似地落,有幾秒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也忘記了寒冷。
等等,事情還沒解決呢!
餘晚晚很快覺醒,她走到宴尋跟前蹲下,想看看他的情況如何,卻發現他胸前的衣物平整幹淨,顯然不是方才被血浸濕的模樣!
餘晚晚想起什麼似的,立馬低頭看自己的衣物,身前也仍是一片幹淨的水藍色,并未染上任何血迹。
奇了怪了。
她可以确定,之前貼着他心口的時候,他的血液也滲透到了她的衣服上。
怎麼現在……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宴尋沒有受傷嗎?這裡又是哪裡?難不成宴尋有什麼特殊能力?傷口會快速自己長好?
有太多想不明白了。
之前她還在心中吐槽宴尋是《十萬個為什麼》的作者,餘晚晚現在倒覺得,作者應該是她自己。
看着此時此刻躺在雪地裡的宴尋,餘晚晚疑惑地将雙手伸向他的的領口處,試圖看看他心頭的傷,是否真的不存在了。
嗯,光是掰着領子看不太清。
餘晚晚一心想要探究真相,想也沒想,伸手便去解他的衣帶子。
“你要幹什麼?”
宴尋擡手,一把抓住了餘晚晚纖細的手腕。
餘晚晚心中一驚,目光順着這隻手看向他的臉,宴尋睜開眼睛了!
“宴尋你還活着?太好了你還活着!”餘晚晚輕蹙的眉頭瞬間展開,欣喜的笑容爬上了臉。
躺在雪地裡的宴尋看着餘晚晚,半晌後才擠出四個字。
“這裡好冷。”
是啊,好冷。
餘晚晚搓了搓身上單薄的衣物,将宴尋的身子從後背托起一部分,讓他靠在她的懷中。
她的四肢也已經被凍得發麻了,唯有心口到肚皮那一塊還有點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