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狐狸叼上了一口之後,餘晚晚就一直躲在房間裡頭,直到聽見了外頭院子裡的說話聲,知道沈之禮也從老夫人那處回來了。
然而最引人注意的,還是宴畫書的聲音。
“之禮哥,既然午後閑來無事,不如陪畫書玩蹴踘去吧。”
餘晚晚當即從床上一彈而起,理了理衣服,推門就走了出去:“沈哥哥你回來啦!”
她眸子一轉,佯裝訝異,笑着對宴畫書道:“畫書姐姐也來啦!我正無聊着呢!”
院中的二人世界被打擾,宴畫書已然有些不爽,但礙于身份,仍然維持着基本的禮貌:“是啊,之禮哥下午陪我玩蹴踘。”
餘晚晚心中鄙夷。
瞧瞧,人家沈之禮還沒開口答應呢,這宴畫書倒是默認他答應了。
汪明珠要是有她一半自覺,估摸着和沈之禮生的猴子都能爬滿花果山了。
餘晚晚面上仍然挂着笑:“好巧啊,我和珠兒姐姐都喜歡玩蹴踘!我們幾個一起吧,人多了才好玩呀!”
沈之禮剛準備開口說什麼,宴畫書的臉上就攀升起一點不滿:“汪明珠姐姐身子不舒服,還是我跟之禮哥一起玩吧。”
宴畫書說着便拉住沈之禮的手臂往前走。
“哎哎哎!”餘晚晚幾步追了上去,攔在了他們二人面前:“珠兒姐姐身子不舒服,我身子好得很,我跟你們一起玩吧,人多熱鬧!”
宴畫書深吸一口氣,差一點對着餘晚晚翻白眼:“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和之禮哥玩的是二人蹴踘。”
餘晚晚收起眼中熱烈的期待,一副委屈的模樣爬上面頰,聲音弱弱道:“我聽聞蹴踘若是散踢,一人到十人都可以玩,無所謂人數的。莫不是……畫書姐姐不喜歡晚晚,不願意帶晚晚一起玩?”
沈之禮見不得餘晚晚受委屈的樣子,立馬道:“怎麼會呢,我們晚晚這般惹人喜愛,宴姑娘一定是願意和你一起玩蹴踘的。”
一旁宴畫書的臉氣得一陣紅一陣白。
餘晚晚将這一切看在眼裡,極力掩蓋眸中的竊喜,小心翼翼道:“畫書姐姐,勞煩你帶路啦。”
“吱呀”一聲,宴尋的房門打開,他大步走到餘晚晚跟前,一雙目子有力地盯住她。
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像是諷刺,又像是在嫉妒着什麼:“玩什麼蹴踘?你不是要放風筝嗎?”
這難搞的狐狸!又來壞她的事!
餘晚晚恨不得一掌将他拍進地裡!
要不是……
要不是她打不過他!
一陣風吹過,餘晚晚仰頭盯着天空,張着嘴巴說胡話:“風筝風筝,自然是要有風才能放。今日這點小風,風筝是放不起來的。”
宴尋冷笑了一聲,明擺着挑釁她:“依我看,餘小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餘晚晚不理會他話中的諷刺意味:“宴尋,你也一起去玩蹴踘吧。”
他一怔,有些看不明白餘晚晚。
餘晚晚随即補充道:“哦對了,既然我們都去了,總不能把珠姐姐一人留在這裡吧?你們等我一會兒,我喊她也一起去,就算不踢,看看也是好的。”
她說完就朝汪明珠房内走去,連拉帶拽忽悠,硬是把她給拉了出來。
原本計劃與沈之禮二人相處的宴畫書,計劃黃了。
于是在踢蹴踘的過程中,她直接和餘晚晚較上了勁兒,好幾次直接将蹴踘踹到了她的身上。
正因如此,餘晚晚反而心裡頭放輕松了。
這宴畫書居然當着沈之禮的面對付她,怎麼可能還讨得了好?
對付人的方式如此直白,根本就不是她餘晚晚的對手。
每當宴畫書腳上的蹴踘朝她襲來的時候,餘□□脆直接就不躲了,任由蹴踘穩穩砸在她的身上。
雖然這竹編的蹴踘砸在身上也不是很痛,但宴畫書的針對意味也太明顯了。
沈之禮這個男菩薩,一向不願意以惡意去揣測别人,可是他看到餘晚晚總是挨砸,也不懂反抗,還一副笑眯眯的傻樣子,他多少也有點心疼。
爾後,當宴畫書踢出的蹴踘砸上餘晚晚的腦袋,别說沈之禮了,就是連汪明珠都看不下去了。
“晚晚,你還好嗎?疼不疼?”
她将她拉到一邊,替她檢查太陽穴。
餘晚晚隻是笑着搖搖頭,“沒事的珠姐姐。”
然而這一切看在宴尋眼裡,又是另一番滋味。
餘晚晚甯願被蹴踘砸,也不願意看到沈之禮和别的女子獨處麼?
為了不錯過和沈之禮相處,她就能做到這麼心甘情願地被人欺負?毫無怨言?
隻為了沈之禮……
宴尋心中泛起些許意味不明的酸澀。
一直到入了夜,主角團幾位都入了各自的房間,熄燈睡下。宴尋從屋内走了出來,他經過餘晚晚的屋前,停下了腳步。
汪明珠與沈之禮都沒有亮着燭火睡覺的習慣,故而,這片别院之内,隻有餘晚晚的屋内透出暖融融的燭光,在周遭的黑暗中顯得尤其特别,尤其溫暖。
心頭被什麼東西牽引着,宴尋情不自禁走近了些,将手輕輕覆蓋在紙窗上,似在烤火般的感受溫暖。
這些日子裡,天氣越來越熱,他也知道這屋内映出的光沒有任何溫度。
然而他靠近這間屋子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是不一樣的,是因為她在裡面麼?
他甚至開始想,她此刻在做什麼呢?
他迫不及待地想推開她的門,将她看上一眼。
然而他終究什麼都沒做。
默默停留片刻後,宴尋注視着黑夜中的這片光亮,慢慢向後退了兩步,爾後一個飛快的轉身,他走出了别院,隐于黑暗之中。
時間向後走去,深夜宴府的另一處,一襲嫣紅衣衫的少女坐在鏡前梳妝,妝容是顯而易見的豔麗。
面白,唇紅,眉毛描得又細又彎,眼中神色妩媚而空洞。
她慢慢從桌前起身,眼睛直直盯着前方,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走到門前,爾後将門推開,走了出去。
原本跪在床邊為她扇風的丫鬟打了個盹,身子一歪,猛然從夢中驚醒時,床上的小姐卻不見了蹤影。
丫鬟焦急地回身望去,身後的房門大開着,望出去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