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黎皎皎教方惜月的引導調息之法。
魏晚晚本來強自忍耐,蓦然嘔出了一口鮮血,點點煙煙,宛若最絢麗桃花。
衆人注意力也被吸去了幾分,又不免驚奇,想不到魏晚晚居然已經受了傷。
加之魏晚晚本便仿着黎皎皎從前穿一身雪衣,白衣染血亦是更加觸目驚心。
魏晚晚臉色愈冷,以衣袖飛快擦拭了嘴唇,又掏出了幾枚藥丹,如此飛快咽下。
陸殊雪臉色也十分不好看。
她自然對方惜月留有印象,可自從魏晚晚展露鳳凰之力,化出鳳凰之影後,亦再無人能質疑陸殊雪半分。
旁人皆說陸殊雪慧眼識珠,又懂得明辨是非,安了門中弟子之心,十分了不起。說到底,雪川宗終究是以實力為尊。
可如今方惜月展露實力,連陸殊雪亦是想不透。
耳邊卻聽着何昭娆輕柔說道:“也不知黎皎皎用了什麼鬼魅邪術,教出這麼個弟子。陸姊姊,别的也罷了,不知方惜月可會因此折騰壞了身子?”
何昭娆的話總是十分順耳,陸殊雪理所當然聽進去,聽得是通身舒暢。
陸殊雪也未想到黎皎皎會這般不擇手段。
為了風風光光回到雪川宗,再讨仙長歡心,黎皎皎竟這般的煞費苦心?
下一刻,陸殊雪頓時心神一寒。
是有人正望向她,她一擡頭,正好觸及黎皎皎那如沉水一般的眸子。
那雙眼與從前不同,沒有随時蓄滿的盈盈笑意,一雙杏眼倒是頗為沉靜。
萬千矚目之下,黎皎皎對着陸殊雪說道:“陸誡師,你從來不就是覺得惜月修為低微,不足以去雪峰摘下劍花,因而疑她言語作假,更不配有此殊榮,如今又如何?”
陸殊雪蓦然生出了一股子的怒意,想不到黎皎皎經曆種種,仍是極不受教,并無一絲一毫的反省。
如此歸來,黎皎皎也未見半點柔順,甚至不肯演一演,便這麼的直接開撕,人前更十分張狂。
雪川宗有這樣弟子,方才是生出大禍。
可四周嘈雜,入耳卻是吃瓜群衆們竊竊私語。
所謂吃瓜才是正經事,雪川宗如此盛會,總會有幾個瓜,有幾個人是單單純純隻看新弟子入門的?特别是雪川宗這樣的大宗門,也早盼扯出什麼黑料,如此品鑒一番。
許多修士來此,也是為了看個樂子,這樂子誰不想看?
更不必說黎皎皎的話亦說到吃了瓜的修士心坎裡去。
從前他們心中亦是不信,最要緊原因是方惜月修為低微,自是不配。
可是如今,方惜月顯然也順利淬身,與魏晚晚一樣進步極快,且靈葉府不過是個剛剛開張的小洞府,資源哪裡及得上雪川宗半分?
如此種種,倒是頗為詭異,更值得議論一二。
陸殊雪本不願意理會,眼見會損及雪川宗名聲,自然也不能不理。
她冷冷說道:“此等話語,我自然并未說過。”
陸殊雪隻是心裡這麼想,确實沒有說。
她繼續道:“是因方惜月素來品行不良,日常與同門相争,且方家已經主動認錯,意圖勒索。如此種種,我才斷出真相。”
陸殊雪亦是越說越理直氣壯:“我與魏家素無交情,更未曾受魏晚晚半分好處,這般裁決也是問心無愧,哪怕是發心魔之誓,亦在所不惜。”
她句句是出自肺腑,更真心實意,面頰更透出了幾分孤傲。
是全世界都诋毀她,她也不懼怕的孤傲。
仿佛黎皎皎無論煽動多少無知人士,陸殊雪亦是無愧于心。搞得陸殊雪面上甚至有幾分英勇就義般的絕決!
然後,陸殊雪方才望向了方惜月,露出了幾分怒其不争的神色。
“方惜月,我本以為你受到訓斥,會知曉反省,知曉自己以後不能再做那般含嫉污蔑旁人之事。你原本是我雪川宗弟子,雖然有錯,我也盼你能改。可是你卻意氣用事,乃至于走入魔道。”
“我隻盼你不要意氣用事,更要顧惜自己身體,不要因為一時的痛苦,以禁術傷害了自己的身體,更使得你萬劫不複!”
陸殊雪正氣凜然,最重要是她并無半點造作。她口中所言,也是心中所想。旁人所見,亦是極坦然一個人。
隻看陸殊雪臉上神色,若疑她會刻意作假,也實難令人相信。
陸殊雪的好名聲放眼整個玄天境都是有口皆碑,黎皎皎攻擊旁人也罷了,如今落在了陸殊雪身上,圍觀群衆也不免遲疑起來。
何昭娆留意到周遭之人神色變化,更禁不止心馳神搖,心忖若能養出陸殊雪這樣的好名聲,自己也多了一樣極好的武器。
看來女子楚楚可憐固然能謀人同情愛惜,但若能養出一個剛正清名,也更能帶帶節奏,如一把極鋒利的劍,指誰打誰。若非如此,何昭娆也不會費那麼些心思,刻意巴結。隻要陸殊雪一直同情自己,她也是大有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