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過後沒一會兒,就見門外來了輛馬車,看着不大,有種不屬于裴青衍這種身份的破舊。
據溫言所知,裴青衍是裴府世子,父親是定北侯,堂堂鎮遠大将軍,母親又是當朝長公主,聖上的親妹妹,出行真不該如此磕碜。
可偏偏确實是裴府馬車。
馬車停在小屋前,馬車上下來一個婦人,身着富貴,舉止優雅端莊,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這才符合溫言心中定北侯府的富貴,若她沒猜錯,此人應該就是跟着長公主的秋蓉秋姑姑。
秋蓉快步上前,神情擔憂,将裴青衍上下左右打量了個仔細,問的急切:“小公子,怎麼樣,沒大礙吧,公主和老爺都快擔心死了。”
“秋姑姑,我沒事,傷養養就好了。“
見裴青衍能說會笑,秋蓉懸着的心總算落下地來。
視線掃過一旁的陸尋安,最終稿落在溫言身上。秋蓉瞧着溫言,男子打扮,瘦瘦小小,像顆即将枯敗的草,偏生眼中有光,蓬勃向上,有草的韌勁,似淤泥開出的花。
“想必你就是尋安說的救命恩人吧。”秋蓉微微颔首,施以一禮,“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姑姑言重了,舉手之勞而已,況且我的命本就是世子救的。”溫言言道,回了一禮。
秋蓉輕聲笑道:“姑娘客氣了,既承姑娘之恩,必是要報答的。”她從下人手中接過一個荷包,遞給溫言,道:“這是答謝姑娘的,将來,姑娘遇上任何事也可來尋侯府相助。”
“捎個信也行,不必親自跑一趟。“裴青衍在一旁附和道。
溫言假意推脫一二,還是接過了荷包,沉甸甸的錢袋子,她不禁想,要是她再能多碰上幾次裴青衍受傷就好了,完全夠自己下輩子無憂了。
裴青衍上了馬車,他撩開車簾,道:“溫言姑娘,不妨同我們一道回城吧。”
回城,正好,省得她一路走回去,她剛想要答應,就有一人匆匆跑了過來,說是自家阿娘犯了病,來尋的她,還好人還在。
溫言是大夫,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理,便婉拒了,同那人一道去救治他阿娘去了。
去的時候,又接診了一位病人,一來二去,回到同安堂已經是傍晚,溫言一路走回來,累極了,又渴又餓的,想也沒想,直接去了繡坊。
剛到門口就聽見兩人拌嘴的聲音。聽到熟悉的聲音,溫言心中一喜,快步走進店中,果然瞧見一抹紅色的身影,是紅蕪,紅蕪姐她回來了。
數月前,紅蕪為她送來救治阿娘的藥材便有事離開了盛京。
而此時,紅蕪正和許夫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拌嘴。她倆從來都是這樣,自打兩人相識,見面從來沒有和顔悅色的說過話。
“哎哎哎,上等的蜀錦,你買嗎?”許夫人護着料子。
紅蕪搖搖頭,道:“不買。”
“不買,别碰。”許夫人拍開紅蕪的手。
紅蕪淺淺一笑,轉頭又去看其他料子去了。
許夫人像是生怕紅蕪弄髒了自己的料子,一路跟着她,緊盯着她。
紅蕪左看看又看看,甚是無言,道:“我說掌櫃的,不必如此招待我,我是不會買的。”
許夫人冷哼一聲,“就知道,所以更得看着你,弄髒了我的料子怎麼辦,要知道但凡進我鋪子的,從來沒有空手而歸一說。”
“哦。”紅蕪瞧許夫人的眼神帶上了一絲挑釁的意味,道:“看了掌櫃的功夫不到家,竟然從來沒有說服過我。”
許夫人氣的牙癢癢,準備動手,又考慮到自己打不過,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又氣不過,一腔火氣無處發洩,氣的抱胸來回踱步。
不經意間恰好瞧見了溫言,她的步子一頓,驚訝道:“你舍得回來了?”
紅蕪聞言,朝這邊看了過來,雙眸含笑的迎了上來,“阿言,你可算回來了。”
“紅蕪姐。”溫言喚了一聲,有些有氣無力的。
兩人見她脖子上纏着紗布,臉色蒼白,不經心有憂色。紅蕪眼中笑意淡去,蛾眉輕蹙,滿眼的擔心,問道:“怎麼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