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她看見自己喂好了雞,将盆子放在一旁,又背上一個背簍,背簍裡裝的滿滿一筐的山核桃吧,比凡境的小了不止一星半點。
家裡就她一個人住着,她離開家之前,還是會習慣性的說一句,“我走啦。”好像會有人回應一般,可等待她的隻有一片沉寂。
背上背簍,邊走邊嘴裡嘟喃着:“明明昨日還有風的。”
路過一條河,河水清澈,梁菀看清了河中倒影的樣子,是圓台之上的那個女子。難道這是女子的回憶,是她生前,難道她被拉了進來?
這可不行,她還得救人了,她得馬上離開這裡,沒空在這兒看女子生前的事。她試圖脫離女子的記憶,卻被一次次推了回來。
她的魂魄剛回體,還是太虛弱了,根本掙脫不了。她隻能先停下了,等着恢複一些,再想辦法。
女子将山核桃背到集市上,今天運氣好,山核桃很快就賣完了,“又賺了不少錢,又進一步咯。”她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洋溢着開心的笑容。
路過賣布的地方,看着攤上顔色鮮豔,花樣精美的布,再看看自己身上一身洗得有些褪色的舊衣裳,她有些心動,駐足在攤前,半天移不開步子。直到老闆娘上前招呼,她才回過身來,摸着自己荷包,搖了搖頭,失落的走開了。
女子興緻缺缺地走在路上,好像所有的好心情都被那得不到了布料,穿不了的新衣裳奪走了,有一下沒一下的踢着路上的石子。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貓叫,女子細細聽了,并未聽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剛要走時,她又聽見了,這次她稍稍留的久了一些,又再一次聽見了貓叫。
女子屏住呼吸,仔細聆聽貓叫,終于在又一聲的貓叫之後,在草叢之後找到了一隻貓兒,那貓兒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躺在草叢之中。
女子心中不忍,剛一靠近,貓兒就揮舞起它的爪子,女子沒料到,被撓了一下,不過貓兒病恹恹的,像是跟撓癢癢一樣。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會救你的。”女子溫聲安撫道,但完全沒有消除貓兒的警惕,仍舊兇神惡煞的告誡她不要靠近。
梁菀想,要不是貓兒跑不動,跑不了,應該早就沒影了。
女子小心翼翼的将貓兒抱起,放在背簍裡,摸了摸貓兒的頭,道:“好好呆着,回家給你包紮。
回家的路上,女子遇見同村的人正要去田地裡幹活,兩人見面打了聲招呼。梁菀從兩人的對話中得到了女子的名字。
原來她叫秋棠啊。
秋棠回到家中,沖着裡面喊了一聲:“我回來了。”不出意料地沒有人回應,梁菀也是搞不懂她為何要如此做。
她尋了一件舊的衣裳,團了個窩給貓兒,又拿來藥為貓兒的傷口上藥,再仔細包紮好,雖然整個過程中,貓兒一直用它那雙幽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秋棠。
很快,在秋棠的細心照料下,貓兒身上的傷好了大半,已經能在屋内活動了,但依舊很抗拒秋棠的觸碰,上藥的時候,它自己能辦到,就用自己的爪子笨拙的給自己上藥,好幾次把秋棠逗得笑得前仰後翻,換來的是貓兒的惱羞成怒。
一天,秋棠賣完山核桃回來,卻不見貓兒,往日貓兒都會窩在院中的藤椅上睡覺的。她以為貓兒隻是出去了,一會兒就會回來,可連續好幾天,都不見貓兒,她才意識到貓兒離開了。
難得有個相伴,沒想到這麼快就離開了。
秋棠看着那個小窩,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将它扔掉,要是有一天貓兒回來了怎麼辦,自己卻把它的小窩給扔了。
又過了幾日,她如往常一般去集市上,隻是這次的不是山核桃了,而是滿滿一背簍的菌子,山核桃賣完了。
路過一條巷子時,秋棠無意間瞥了一眼,看見幾隻犬圍在一處,像是在對付什麼東西一般,秋棠沒在意,徑直走過。
走出去沒多久,她就聽見一聲凄厲的貓叫,接着又是幾聲,似乎是在呼喚她。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那隻不辭而别的貓兒。
她重新折返回去,拿起巷口的一根棍子,趕走了犬,救下了那隻被圍困的貓兒,沒想到是,那隻貓兒就是她前不久救下的貓兒。
它一身髒兮兮的,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剛愈合好的傷口,又添了幾處新傷,可憐巴巴的,叫人心疼。
秋棠溫柔的抱起貓兒,摸了摸它的腦袋,道:“才出去幾天就被欺負成這樣。”
“我隻是……”聲音戛然而止,貓兒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話,連忙閉上了嘴。
心裡慌亂得緊,垂着腦袋不敢看人,隻敢用餘光去看秋棠,凡人都是怕妖怪的,萬一她知道自己是妖怪是會把自己扔下,還是會殺了自己。
秋棠抱着貓兒走出了巷子,卻沒給任何反應。
就在它以為秋棠沒聽見時,秋棠忽然開口道:“隻是什麼?身量小還是太弱了?”
貓兒心中警鈴大作,凡人見到哪怕像個妖怪的,都會殺之而後快。放在以前,它根本不在怕的,可現在,它身受重傷,連人形都難以維持,更别說對付别人了。
秋棠見貓兒傻愣着,戳了戳它的腦袋,道:“你怎麼不說話?”
它敢說話才怪哩,它還想活着的。
秋棠得不到答案,又問道:“要跟我走嗎?”貓兒依舊沒有回答。
“行吧,”秋棠将貓兒放下,道:“你自己注意安全,哦,還有一點,千萬不要讓人發現你會說話喲,不然後果很慘的哦。”
貓兒看着秋棠漸行漸遠的身影,咬咬牙,追了上去,爪子抓住她的裙擺。
“改變注意了?”秋棠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