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不着,露天席地,又刮着大風,她實在是沒有任何睡意,隻得坐在那處發呆,可又困得緊,但睡下不過片刻又會被驚醒。
商隊的人多數睡下了,每過一個時辰,就換兩個人起來守夜,這已經是第三波了,她還是沒睡着,她隻能希望明日能早些來,下個鎮子最好離得不是太遠,她想早早的找個地方補覺。
這次起來守夜的其中一個人是商隊的領頭,大家都稱呼他為吳老闆。
溫言掰着手指頭數時辰,數着數着肚子就餓了。她拿出一塊幹糧,坐在那啃了起來。沒一會兒,她聽見有人朝這邊過來的動靜,擡頭一看,是吳老闆。
吳老闆遞給她一件披風,“夜裡天冷,若不嫌棄,湊合着用用吧。”
“不嫌棄,不嫌棄。”溫言接過遞來的披風,“謝謝吳老闆。”
吳老闆擺了擺手,“沒事。”說完,轉身又回去繼續守夜去了。
溫言繼續啃完餅子,閉目養神。
突然之間,她聽見傳來什麼動靜。她起身去看,隻見商隊隻見亂作一團,像是圍着什麼人。
出于好奇,她走進一看。那被圍着的是一個姑娘,看上去年紀和她差不多大。
那姑娘臉色煞白,嘔吐不止。吳老闆焦急的守着姑娘,帶來的藥都用了,也不見好,反倒是看着越來越嚴重了。
“那個。”溫言跻身上前,“我可以看看,我是大夫。”
衆人聽後,讓出道來。
溫言看了一眼就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替姑娘把了脈,施針之後,姑娘的臉色終于有了些許好轉。
“無礙,她隻是水土不服而已,等到了城中讓她好好休息便是。”
吳老闆臉色終于有了緩和,對溫言道了謝,轉頭對姑娘斥道:“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就該待在家裡,跟着我跑什麼?還想着去學那盛京女子,要我說那哪有一個女子的樣子。”
姑娘很不服氣,“爹,不許你這樣說,我覺得挺好的,我要去盛京,像她們一樣,明明我比哥哥更有天賦,為什麼不行?”
“你……”吳老闆氣極,最後深深歎了一口氣,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姑娘并沒有聽他的話,感覺身體稍稍好了些,她就跑到了溫言待在的角落。
“姐姐,你盛京來的吧?”小姑娘解釋道:“我看你談吐不凡。”
溫言目光中帶着些許驚奇,并沒有回答她。
姑娘又道:“前面是虞城,姐姐你要到那去嗎?”
虞城,前面竟然是虞城,她記得阿娘說過她的故鄉就在虞城,在她的印象中她就隻記得阿娘提過一次。
姑娘又興緻勃勃地說了一大堆。
“姐姐,姐姐,你在聽嗎?”姑娘扯了扯溫言的袖子。
“不好意思。”溫言思緒拉回,“你剛才說什麼?”
“盛京,我要去盛京,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她站起身來,看着遙遙的路,眼中充滿希冀。
“其實你若是想,在哪都可以的。”
姑娘斂了斂眸子,搖了搖頭,“才不是。”她重新坐下,拾起一旁的一塊石頭,“在我家那邊,隻要我一有念頭,他們就會說女孩子家家的,當是賢良淑德,将來嫁個好夫君,才是正當事,每當這時候,我就想我到底是他們的女兒,還是未來婆家在這兒寄養的兒媳。”
她說着,手中的砂石被她掰成兩半,她躬下身,拿着石塊在地上胡亂的寫畫,“所以啊,我才想要去盛京,那裡至少不用被他們念叨,我也可以靠自己立身。”
“你定會如願的。”
“真的嗎?”姑娘的眼中忽然亮起了光,石頭被她往一旁一丢,“我也覺得,謝謝你。”
冷風吹過來,吹得姑娘愈加頭暈,整個人有些昏昏沉沉。
吳老闆很是憂心的看向這邊。
“你身子還沒好,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姑娘有些扛不住,任由溫言将姑娘扶起,送回了帳篷。
不過姑娘将溫言留了下來,溫言是盛京來的,她想知道盛京,便央着溫言同她講。
一個不留神,便講了一夜。
早晨天明時,姑娘興頭正盛,溫言早就是困倦得不行,眼下烏青。
昨夜,姑娘邀她一同去虞城,還說虞城離此處還有大半日的行程,同他們一道可以有個伴。
溫言答應了,所以她一晚沒休息,一早又同商隊一道往虞城去了。